14(1 / 2)

從雍州到天京永安,一路上走走停停大約要花上大半個月的時間,一路上的食宿皆有前鋒通報給路過的官驛。

驛丞自然會將官驛打掃乾淨,等待車隊前來下榻。

早些年,聖人剛剛登基那會,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有些地方的驛館已經破舊不堪,離京赴任,或者調職京城的官員很少有人願意住在官驛裡,寧可多花點小錢,去住私驛。

除非進京趕春闈的考生,白身又沒有資格入住官驛,所以久而久之,這些官驛破上加破,有些地方甚至連驛丞都撂攤子不乾了。

如今的工部尚書陳丹青上書請聖上下旨修葺官驛,又開放了一部分入住官驛的資格,這些曾經占據交通要道的官驛才又一次開張了起來。

——當然,一般有錢卻無權的商戶人家,除非是想在前來趕考春闈的舉子裡抓一個有前途的女婿,也很少有人願意跑去官驛下榻。

畢竟,官驛裡都是當官的,萬一一不小心衝撞了某位京官,或者京官的家眷,那不是自己找沒趣麼?

前來接李安然的車隊隻有一輛馬車,李安然府中侍女都是手腳上有功夫,會騎馬的,她自己也不乘車,至於前來宣旨的吳公公,以前是禦馬苑伺候的小太監,騎術自然也不算弱。

所以這輛車,最終的乘客,隻能是被李安然“擇日不如撞日”,連拖帶拽帶回永安的元容,以及不會騎馬的榮枯了。

大殿下在外戴著個帷帽走馬觀花,兩個大男人在四角掛著熏香袋,香味撲鼻的馬車裡麵麵相覷。

不知過了多久,榮枯在開口道:“靜鬆居士,下盲棋麼?”

元叔達:……

“左右無事,下盲棋吧。”

車隊比他們走的想象的要慢得多,主要問題出在李安然的身上,她總是在官道上走著走著,就突然走歪出去,到附近的田埂上下馬轉上一圈,逮著遇到的、在田中耕作的農戶就會聊上幾句。

吳公公數著踏青宴的日子,看著拖日子的大殿下,陷入了沉思。

這不,好不容易在天黑之前趕到了官驛,收拾了一圈,打算明天再趕路,偏偏大殿下人又不見了,吳公公急得滿臉都是汗。

榮枯帶的東西不多,況且又和元容分在一間房,所以很快就收拾妥當。

原本他在西域的時候,是嚴苛實行兩餐製的,但是來了漢地,就逐漸習慣了漢僧耕種,自給自足的生活習慣,自然而然也入鄉隨俗,接受了漢僧的三餐製。

他收拾完東西,就下來用齋餅了。

榮枯看到吳公公急得滿臉汗,就知道李安然不見了,便上前對著吳公公行了一個佛禮:“吳施主,可是不知大殿下去了何處。”

吳公公早就派出人去找了,大殿下身邊的貼身侍女翠巧身上是有功夫的,如今也一起沒了蹤影,應該是跟在殿下身邊。

一直跟在大殿下身邊的金吾衛有兩個也不見了,吳公公料想是暗中守衛大殿下去了。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焦急……那大約是因為大殿下這麼拖著行程,是要錯過陛下為大殿下接風用的踏青宴的。

他一見到榮枯問他,便點了點頭:“這倒是不擔心殿下丟了,她畢竟也曾是帶著兩個扈從就從京城千裡走邊關的主兒,咱就怕大殿下走著走著,誤了聖人為她準備的接風宴。那咱這腦袋……”

他愁眉苦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若是田埂上尋不著,就去附近的私驛看看便是。”榮枯道。

大周的私驛最早是由寺廟出資建造,一開始是為了方便雲遊的僧人,茶飯粗淡,多是齋食,也不收錢貨,後來才漸漸發展為收錢安客的驛館。

榮枯想了想,決定還是出去和吳公公一起找找李安然——元容和他下了一天的盲棋,晚飯啃了兩個胡餅,便合衣倒頭就睡了。

果不其然給他們二人在田埂上找到了坐在胡床上看晚霞的李安然,翠巧也沒大沒小的和她並排坐著,主仆二人,一個左手撐臉,一個右手撐臉,兩個腦袋撞在一起,你貼我我貼你。

“這麼好的良田,居然都是附近寺廟的私田,世家都沒有這麼好的私田。”李安然嘟囔。

寺廟占了良田,農戶隻有薄田難以糊口,隻能做佃農來租寺廟的良田種,碰到荒年收獲的田產可能還沒有要上繳的租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