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1 / 2)

李安然早上起來洗漱的時候,卻見藍情從外頭進來,對著她行了一禮:“大殿下,這是二殿下公主府上送來的請帖,請您過目。”

李安然原本在用胭脂筆上唇脂,聽到這句話,便放下筆,伸手拿起那張紙看了看:“我倒是忘了,於菟生她家小女兒已經一個月了。”

就在李安然忙著準備辯法會的時候,那邊安心養胎的於菟卻悄然發動,生了個女兒出來,大周民俗便是未滿一個月的嬰孩是不能帶出來見人的,要等張開了,足有一月之大,才能抱出來見人。

皇帝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便從禁中賜出金銀鐲,長命鎖來給自己這個外孫女。

李安然則從庫房裡選了一套頭麵送過去,結果被於菟嘲笑:娃娃頭上的胎毛才丁點長,怎麼帶得了頭麵。

“姐姐不如勻我幾身姐姐小時候穿過的衣服,好讓我丫頭沾沾姐姐的福。”

隻不過現在孩子還小,李安然就沒有即刻把舊衣服翻出來給人送去——慧貞皇後薨逝之後,李安然姐弟三個滿月時候做的衣服,都按照皇帝的意思一人一件陪葬給了章氏,餘下的衣服便賜還給了姐弟三人,算是給他們留個念想。

李安然吩咐藍情道:“去庫房裡找找,我一、兩歲時候穿的衣服還在嗎。”這些衣服雖然已經二十幾年了,卻因為用料極好,加上每年都會拿出來翻曬,李安然又沒有一二歲的娃娃可以穿這些衣服,故而依舊如新。

“有的。”藍情恭謹道,“去年殿下還在雍州的時候,屬下還叫人拿出來清洗翻曬了,現在看著還像新的一樣。”

“阿藍貼心可靠。”李安然笑著點了點頭,“去尋兩件好些的,我去赴宴的時候帶給於菟。”

“喏。”藍情躬身後退,卻又被李安然叫住。

“阿藍。”

“殿下吩咐。”

“你最近也累了,找完衣服以後,今天放你一日休息,去西市好好鬆快鬆快。”李安然從妝匣裡取出幾枚弗林金幣,隨手丟給藍情,“賞你那日在辯法會上的。”

藍情眸子一動,笑道:“瞞不過殿下麼?”

“我不讓你在邊上伺候著,不就是為了這個麼?”李安然道。

藍情捏著金幣,又一躬身,便退出了李安然的寢殿。

那天在辯法會上,從李安然砸碎手上的白瓷杯子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於是在人群之中瞅準時機,以碎白瓷擊中了那個僧人的膝窩,讓他跪倒“恰逢時宜”的撲倒在李安然的麵前。

藍情轉了個身,便往庫房走去——庫房存放著李安然以前用過,平時也不怎麼用得到的東西,一般都是由藍情在打理著,至於他想找的東西,他一向是細心珍藏,自然一翻就翻到了,在收拾好東西之後,他又將李安然賜的弗林金幣收好,自己便往西市去了。

雖然自從李安然回到天京之後,藍情便一直鞍前馬後的伺候著李安然,但是大殿下在雍州那兩年,他卻經常在西市喝酒,看來自西域的舞姬跳舞。

見他走進酒坊,立刻有兩個妖嬈嬌俏的西域舞姬貼上來:“阿藍,阿藍你好久沒來了,可惦記死奴們了。”

藍情笑道:“惦記我還是惦記錢?”

“自然是惦記你呀。”兩個舞姬裡年紀稍長的那一個癡癡笑道,熟門熟路取來銀酒壺,為坐下來的藍情斟滿了酒。

雖然說葡萄美酒夜光杯,這葡萄酒出自西域,進入大周境內便隻供應給達官貴人和少數大酒樓,像西市這種胡人、胡商聚集的地方,卻很難找到質量上乘的葡萄酒,反倒是大周本地釀的綠蟻酒、脆柰酒,便宜又好喝,很快攻占了西市大部分普通的酒肆。

藍情叫了一盤子炙羊肉,蘸著料便大快朵頤起來,一邊吃肉,一邊喝酒,似乎十分快意,那兩個伺候他的舞姬見狀,一個站起來獻舞,一個繼續給他斟酒。

藍情在西市的胡人之中素來有出手大方,為人豪爽的美名,又因為他是祁連弘忽身邊的人,故而想要攀上他的胡商也不在少數。

他賞賜了姐妹倆,便問道:“明月奴那,今天有客人嗎?”

年紀小一點的舞姬笑道:“明月奴姑姑那今天沒有人,都說藍情是明月奴姑姑的情人,這還真是叫人羨慕。”說著,便將身體軟軟地依偎到藍情的懷裡,伸手想去撫摸他唇上打理得精致得體的胡須。

藍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瞎摸什麼呢?嘴邊的黃芽還沒褪,就學著姐姐做這些了?”

小舞姬撇撇嘴:“奴不小了,今年十五了。”

藍情鬆開手,隨手給了她一些賞錢,小舞姬便也不再糾纏。

歌舞畢,舞姬告退,藍情也差不多吃完了麵前的炙羊腿肉,便擦了擦嘴,站起來往樓上走去。

二樓廂房,充滿弗林風情的窗邊上依靠著一個穿著西域舞娘服,臉上戴著麵紗的女人:“你來了啊,我想著也差不多了。”

藍情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唇上的胡須,用食指揉搓了幾下,居然連著胡須一起撕下來一塊皮:“這東西用久了,不透氣了。”

明月奴歎氣:“我想著你也差不多該來找我換了。”便從窗戶上下來,走到裡麵取出一個匣子來,讓藍情在自己對麵坐下,自己從匣子裡取出諸多工具在他的臉上施為起來,沒有一會,俊美的藍書吏臉上便又多了兩道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的八字胡。

藍情徑自取過銅鏡來對著照了照:“倒是分毫不差。你又這個手藝,怎麼無論我怎麼勸,都不肯離開這裡,跟著我走呢?”

明月奴橫了眼波,露出了一個常年迎來送往的女子才會有的,嫵媚卻又虛假的笑:“跟你走?我可不想把自己的腦袋拴腰帶上過活。”她款扭腰肢,上前來摟住了藍情的脖子,伸手按了按藍情的眉心,“你今天到我這來,皺得眉頭比往日都要深,發生什麼了?”

藍情隻是笑,對明月奴的提問閉口不言。

明月奴放開他,閃身又做到了榻上:“奴知道——因為那位殿下身邊又多人了,對不對?”

藍情還是笑,眼神卻逐漸冷了下來,明月奴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身子往後瑟縮了一下:“穆吐,我,我說錯了,你彆生氣。”

她和藍情原本是一並從家鄉被賣來,一路在西涼的人市被標價出售的奴隸,彼此之間知根知底。

藍情被李安然帶走之後,輾轉找到了她,帶她來大周西市安定了下來。

藍情轉身下樓去,走之前道:“你隻需要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的事,你不要管。”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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