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銀行出來,雨已經停了，姚苒直接回了店裡。
店員阿靈正在上師傅剛烤出來的麵包，聽到玻璃門上端的風鈴聲,抬眼望去，見到是姚苒,嗨一聲打招呼。
“來這麼早？”
姚苒要接她的班,從銀行直接過來,早了半個鐘,“事情辦完就過來了，你要有事可以早點走。”
阿靈笑著指指從後麵出來的老板,“老板說今晚團建,七點就下班,一塊去吃飯唱K。”
老板路征是個不到三十的帥哥，盤下這個店就做甩手掌櫃,平時天南海北的背著包旅遊，據說這回是跟人一塊騎車去的西邊，整個人比去之前黑了，姚苒一開始都沒認出來。
路征見著姚苒,將頭發往後大手一撥,“怎麼,沒認出來？”
他一說話,那一口極好的大白牙就露了出來，姚苒笑笑，如實點頭，“黑了。”
“這是戰績，一路彆提多爽！”路征指指牆上的時鐘，“七點準時走啊,地方都訂好了。”
“有人來提蛋糕呢？”
“最後一個蛋糕剛剛已經被提走了。”阿靈朝她使眼色，“好久沒唱歌了，今晚一定要唱個通宵！”
姚苒轉到後麵，放了包，將店裡統一的圍裙戴上，轉身的時候碰上等她的路征。
“給你寄的明信片收到了？”
他在那邊的時候特意給姚苒寄的。
姚苒聲音緩緩，如她的人一般，安靜恬和，“收到了，景色很漂亮，謝謝。”
她隻有這句，路征有點失望，想問什麼，外麵阿靈就開始叫她了，隻能作罷。
“姚苒，老板對你有意思哦。”
姚苒當她在開玩笑一樣，“沒有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從姚苒來店裡，路征來店裡時間就多了，而且專挑姚苒值班的時候來，這還不明顯？
隻是看姚苒的態度，好像對路征並不感冒。
“老板人很好的，條件也很不錯，對員工也好，他家裡挺有錢的。”阿靈忍不住替路征說話，因為老板人好良心，店裡幾乎都是工作了很久的老員工，都沒有要走的意思，都混成朋友了。
“姚苒你是不是有男朋友？”
姚苒整理蛋糕盤子的手一滯，然後出聲，“沒有。”
阿靈不死
心，“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姚苒不想答了，一直在後麵等著聽答案的路征看得出姚苒不想回應，於是出來解圍，話題就此翻過去。
“姚苒？”
有顧客進來，並且一下叫出姚苒的名字，聲音熟悉，姚苒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在店裡的女人，詫異掩飾不住。
“文琪？”
阿靈跟另一個店員看著坐小圓桌邊說話的兩個女人，扯過路征的衣服，“是姚苒的朋友？”
“是吧。”路征倚在櫃台旁，視線卻越過窗邊坐著的姚苒，落在外麵等著的那個男人身上，通派的貴族公子模樣，長得比女人還好看。
不是朋友能坐一塊說話？
阿靈也看到門外等著的男人，指著男人靠著的那一輛車，低聲驚歎到，“姚苒的朋友好有錢，開的是頂級豪車！”
文琪跟褚衛結婚的時候，姚苒去了的，也算認識，視線下落瞥到文琪微隆起的肚子，她眼裡難得閃過光亮。
“你懷孕了？”
文琪倒有點不好意思，“嗯，快五個月。”
文琪是難受孕體質，如今如願所償，姚苒實在替她高興，“真好，恭喜你。”
“謝謝，我也是跟著他出來這趟散心，沒想到能碰見你，過的還好嗎？”
姚苒點頭，“挺好的，很平靜。”
隻有知道的人才懂得姚苒話裡的滿足，文琪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提，“我能提他嗎？”
姚苒身僵，笑都變得僵硬，“不了吧。”
文琪吐口氣，點頭，“那就不提了。”
也沒什麼聊的了，姚苒將人送出去，跟一直等外麵的褚衛也點頭打了個招呼，目送他們離開。
褚衛從後視鏡最後看了眼姚苒不斷後退縮小的身影，“跟她說阿遠了嗎？”
文琪抿著唇搖頭，“她說不想聽。”
褚衛麵色也沉下來，“嗯，算了，不說就不說吧。”
晚上唱歌的時候，一堆人聚一塊玩真心話大冒險，姚苒被抽中一回，真心話是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姚苒沒回，選擇了大冒險，大冒險也沒輕易讓她過關，沒辦法，大家對姚苒實在是太好奇了，非得讓她撥手機裡近一周聯係最頻繁的異性號碼。
這下連路征都忍不住跟著緊張起來，姚苒卻麵色不改，還真就調出近
一周打的最多的一個異性電話，就在大家翹首以盼的時候，免提的那頭傳來大家都極為熟悉的一把男音。
靠！居然是蛋糕店的材料供應商。
這和沒打有什麼區彆嘛！這個問題問的真是有失考量！失策啊失策！
路征就坐她旁邊，她點開通訊錄的時候，他瞄了一眼，隻見姚苒的手機通訊錄幾乎沒什麼人，越是這樣，路征就越篤定，她是個心裡有事的人。
路征有車，有幾個同事順路，正好一塊送了，姚苒也在那個方向，卻被她拒絕了。
“現在出去，正好能趕上最後一班地鐵，不過幾個站，直達，更方便。”
她拒絕得明顯，路征都不好再多問。
姚苒回去路上，在地鐵口買了一束深夜低價賣的花，跟著人流走。
這麼多年的時間，陳匡遠早已在她身上烙下印記，痛苦也好，快樂也罷，他以自己的強勢，將姚苒的生活全都填滿他的痕跡。
強烈到，以至於姚苒即使離開了他，也無法再對任何一個男人動心。
她甚至沒法對任何事動心。
不鹹不淡，無波無瀾，就好像餘下的那半生，早已經能看到頭，她變得無悲也無喜。
無悲無喜，至少，麵上看著是的。
她沒回家，去了約好的心理醫生那。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醫生看了眼時間，她是他等的最晚的一個病人。
“抱歉。”姚苒將一個空瓶子放桌上，“請給我換一個藥，不要再開這種助睡的軟糖，它對我沒有效果。”
醫生看著空空如也的藥瓶，震驚不已，“這是一個月的量，這才幾天？”
姚苒終於露出絲痛苦神色，“醫生，我睡不著，麻煩你給我開藥，拜托……”
醫生嚴肅的，“姚苒，你必須繼續接受治療。”
姚苒吃了藥，在醫生專門給病人準備的休息室睡著了。
她睡得沉，夢卻並沒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