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淺井未來一直覺得,魅力和喜愛應該是兩回事。

換言之,“因她的魅力值獲得的關注”和“因這份關注獲得的喜愛”,前者是紮根在虛偽泥土中的根係,後者是汲取了謊言結出的虛妄的果實。

但與此同時,她又深知人的喜歡和厭惡往往是不講道理的,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多值得歌頌的愛的定式在廣泛討論。

她能夠接受因為自身或是優越或是神秘,或是屬性點疊加引發的魅力異常性質,這甚至被組織紀錄在案,琴酒針對這點卻給出了第一個答案——人不是被欲望裹挾的野獸。

這其實很好理解,在遊戲裡麵,魅力值的判定還要跟對象的意誌力掛鉤。琴酒一時疏忽讓她的魅力值通過判定,不是很快就用自己的意誌力清醒,甚至想要掐死她自己麼?

在接受了這樣的理解下,淺井未來產生了第二個困惑,不被欲望裹挾——在現實裡,那些黑屋劇情沒有那麼容易展開,並不會因為一個人非常有魅力就喪失了所有理智,甚至走向黑化。但其中夾雜的、被影響的奇妙情愫又應該怎麼解釋?

這樣的困惑在忌野家兄妹身上達到了頂峰,而淺井未來也隱隱知道,對方能給她一個有意義的答案。

“喜歡是不需要理由的。”忌野秀禾說出了乙女遊戲的經典台詞,他似乎是感覺到這句話的薄弱,趕忙找補,“你看,喜歡這種東西深刻又膚淺。也就是說,我會因為很多細小的舉動,比如說眼神、微笑、動作……或者偶爾的一兩句話,以及有時發呆凝望的姿態而感到更加心動。”

“或許能夠吸引住彆人的目光駐足這是一種天賦,但真正沉澱下來能將驚豔轉化成喜愛,則是因為您本身。”

淺井未來皺著眉頭,努力消化忌野秀禾那長串溫柔輕撫似的解說,忍不住直白地開口:“你的意思是,我本身就是值得喜歡的存在……類似這樣的話術是嗎?唔、但是本身這個概念的話……不對,這樣思考下去就沒完沒了了。”

少女閉上眼睛細細思索,她向來是一個快刀斬亂麻的人,無用的雜絮般的沉思隻會變成腳下沉重的重力。過了幾秒,淺井未來睜開眼睛,凝重地說道:“直接簡單粗暴地理解成我就是個貨真價實的萬人迷就行了對吧?”

忌野美千子爆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淺井小姐很有趣吧?”

忌野秀禾:“……?”

他愣了兩秒,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麼理解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

“……有吧!”反而是淺井未來自己慌亂地擺擺手,“好歹反駁一下啊!這樣除了助長我的虛勢之外根本沒有半點好處!而且搞什麼啊——這種答案。”

好像所有一切都是她庸人自擾而已。

“畢竟矛盾又努力、脆弱又堅強,並且還能向我展露微笑的,正是淺井小姐自己啊。”忌野美千子用銀質的小勺輕輕敲了兩下瓷杯,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混雜著欲望和興致的眼神不自覺地往淺井未來身上瞥,“明明在離賬本最近的地方,卻又一直猶豫沒有去試探,明明對我有著恐懼,卻也還是照常和我相處……”

“打斷一下,我隻是單純覺得沒有人會把密碼告訴我而已,我有在認真考慮有沒有洗腦相關的手段哦。”淺井未來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忌野美千子的美化行為。

這樣的答案對她來說算什麼呢?淺井未來意義不明地盯著他們兩個,深深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氣球一樣癱倒在沙發的靠背上,抬頭看向粉刷成雪白的天花。

說到底,忌野美千子覺得的所謂的掙紮的美麗,隻是因為她的弱小和身不由己而已,恐怕她樂意給安室先生屬於她那一半密碼也是出於同樣的理由。隻不過——

“稍微能夠接受這份喜歡了。”

忌野秀禾溫和地看著淺井未來,少女此時的表現和他的認知裡沒有太大差彆,即使是書店裡設計的初遇,在他心裡也隻剩下了對方狡黠的表情。肩膀上的突然的刺痛打斷了他的思緒,忌野秀禾開口道:“淺井小姐這樣的性格,在組織裡麵應該不好過吧?”

組織嗎?

淺井未來回想到琴酒那雙充滿審視和冰冷的綠色眼睛,思忖半晌之後,平淡地開口:“不一定呢。”

“我啊、不是什麼大眾意義上的好人,必要的時候裝聾作啞作壁上觀還是很熟練的,即使隻作為秘密的情報人,也能在組織裡過得很好,現在這個階段……怎麼說,算是特殊時期?涉及到我的一些升職情況。”

“上司兼評審官是隔壁組的組長,算是有些理論衝突,對他來說,這一係列的任務肯定也有他自己的考慮。硬要評判的話,我可能隻是在裝傻,不願意自己直視這些事情……哈,估計上司對此很苦惱吧。”

苦惱到聽到這種話會一槍崩了她。

少女似是而非、語焉不詳的話沉鬱地流淌在這間包廂,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這場對話的主題是什麼:“對了,還沒有說為什麼忌野家要把賬本送出去。”

這才是她這次過來的正事,忌野美千子在電話那頭說的“想知道一切的話,來見個麵吧”,淺井未來沒有猶豫,反正私下和之前的任務目標見麵也不犯法吧?她會把記錄全都抹乾淨的。

“哦,那個呀。”提起這個,忌野美千子變得興致缺缺,她有些無聊地攪動著咖啡,用拉長的音調解釋,“畢竟都要送出去,所以看心情送咯?”

她的碎發散到臉頰兩側,陰影下的眼神有些晦澀不明,回想起忌野昌浩交待她的種種細節,忌野美千子真情實意地歎了口氣,隻覺得無聊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