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二奶奶吩咐予二伯添了一壺茶,等人出去後予二奶奶才斟酌開口。
“這金鎖後麵刻著你的生辰八字,還有一個小小的柳字。”
錦盒開著,金鎖擺放在裡麵,予安側目看了柳淮絮一眼,發現她的視線一直盯著錦盒裡的金鎖,嘴唇微動卻沒有一點要拿的意思。
予安見狀,把金鎖從錦盒裡麵拿了出來,打開柳淮絮手掌放了上去。
柳淮絮沒抗拒,甚至還有些配合。
不過,她沒有看那金鎖一眼,隻是用力的握緊了。
予二奶奶深深的看了一眼柳淮絮,知她情緒都藏在心裡,微微歎氣:“當初你娘親來到予家時隻說是姓柳,家裡鬨了災才一路逃亡到了臨陽縣,家裡人都沒了,你祖母當時找我商量過此事,總覺得你娘親身份不似一般的農婦,倒像是官家小姐,不過那時我年輕,你娘親說了什麼我也就信了什麼,還勸你祖母不要多想。”
“那時我沒見過你帶著的金鎖,你祖母也未與我說起,要是早點見到可能也未必會這麼覺得。”說起往事,予二奶奶話多了一些,說完又笑了笑:“瞧我,年紀大了開始囉嗦了。”
予安也跟著淺笑了一下,又轉頭看向柳淮絮,見她依舊把眉頭皺的很深,渾身緊繃。
收了笑容,予安把手放在她的手腕上,柳淮絮反應像是慢了半拍似的抬頭,發紅的眼睛盯著予安。
予安的本意是想讓她放鬆一些,可被這樣看著,喉嚨好像被扼住似的,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有些事就是這樣,不論怎樣都無法感同身受,除了陪伴,予安彆無他法。
接下來的話,她隻是握著柳淮絮的手腕,聽著二奶奶說。
“在予家,你娘親處處謹小慎微,身體雖不太好,卻成日的抱著你,直過了一陣子…大概是…”予二奶奶說話有些緩慢而且一邊思考一邊說的,主要是這事時間過去的太久,她又上了年紀太具體的東西她也記不清楚。
“大概是你們來到予家一個月後,我記得那時正是新帝登基之時,你娘親開始往外走,甚至還會把你交給你祖母,她做一些零散的活計,後來你在你祖母的身邊越來越久,那時安兒剛出生,你便跟著一起鬨,見安兒與娘親親昵,你便吵著要娘親,可那時不知怎的,你娘親卻不常見你,到後來她的病症是越來越重,連地都下不去了,你祖母便經常帶你去看她,可她卻…還是不想見你。”
最後這幾個字予二奶奶說的異常緩慢,說完還看了一眼柳淮絮,見她神色無常才繼續說道:“不過彌留之際,你娘親卻是要求想見你,那日正好我也在。”
“你娘親來自江之縣,也確實是官家小姐,家裡也確實是還有親人,可是…”
柳淮絮聽著娘親的過往一直很平靜,直到說起家裡有親人時,突然語氣有些急切的問道:“可是什麼?”
予安和予二奶奶一同看向她,好一會兒柳淮絮才平靜下來,可聲音卻帶著一絲乾澀:“二奶奶,您繼續說吧。”
“你娘親姓薛,父親曾是江之縣縣令,你娘親說出這些時,你祖母很是平常,反倒是我覺得有些震驚,不過…你娘親卻是不太想提及此事,隻是說等你長大後,有了自己的主意可以回江之縣尋親。”
聽到這時,予安不得不插了句話:“那…淮絮的母親或者是父親的消息呢?”
予二奶奶聽了她的話一怔,隨後搖了搖頭:“淮絮的娘親對這事更是不願多說,隻是說了淮絮確實姓柳,當時是她把這金鎖親自從淮絮的脖子上摘下來的,說是淮絮長大後自行做決定,若是想尋便拿著金鎖去江之縣的柳宅尋親,若是不想,那就連她姓甚名誰都不要說出來。”
江之縣的…柳宅?
予安聽完便皺了皺眉,本以為予二奶奶說的話能過明確的說出柳淮絮的身世,可聽完依舊雲裡霧裡的。
其中比較明確的信息大概就是,柳淮絮的娘親並不太願意她認回親人。
與予安相反的是,柳淮絮聽完這些話,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整個人也放鬆了許多。
她把金鎖放在錦盒裡,輕輕的關上,然後站起身對予二奶奶福了個身:“二奶奶,此事我已知曉,便先回去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甚至連予安都沒看一眼。
予安看看走遠的柳淮絮,又看了一眼予二奶奶,還沒來得及說話,予二奶奶便先開口了:“快去追吧,我乏了。”
予安應了聲,撒丫子往外麵跑去,結果一路到家門口也沒見到柳淮絮的身影,等她緩下來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一回頭就看到柳淮絮正低著頭往前走呢。
她一把拉過柳淮絮的胳膊,氣喘籲籲的問道:“你剛才去哪了?我怎麼沒看到你。”
柳淮絮沒什麼表情,甚至都沒抬頭看她一眼:“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到你跑出去,想喊你已經來不及了。”
柳淮絮現在的樣子,像是沒事又像有事,予安一時間也拿不住她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輕輕的攬過她,讓她把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輕撫著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