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常的出行習慣,先下車的那個人都是予安,她先下車然後在讓柳淮絮扶著她下來,薛翰趕過去的時候正好予安下了車,正向柳淮絮伸手。
“表姐,表姐妻,母親讓我過來…”
薛翰說話時柳淮絮的手也已經搭在了予安的手上,予安也攬上了她的腰。薛翰見狀生怕自己說完話就柳淮絮已經下車了,那樣他就沒辦法完成母親交給他的任務了。
予安既然已經下了車,總不能再讓人上去一次,便隻好說道:“表姐妻,我拿了小馬紮過來讓表姐踩著下來吧。”
薛翰說完有些著急的把小馬紮放在了馬車邊上,生怕他動作晚了一些柳淮絮就先下車了。
兩人被他都是弄的一愣,予安沒急著把柳淮絮抱下來,而是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微微點頭,便把手拿了下來,扶著柳淮絮走下來。
後來的予栗和武秋秋也是這樣走下來的。
薛靖一直在馬車旁等著幾人,等人過來了她對著柳淮絮笑了笑,接著又瞥眉問老劉:“韻兒呢?知道今日又貴客到怎的卻不到門口候著?”
往日薛府來貴客時,薛靖都會把薛韻帶在身邊,薛靖此時提起薛韻到也正常不過。
可就是那表情…
總讓薛翰覺得,母親因為她大姐還沒回來來而生氣了。
原本平日裡母親就對大姐更好,現在的注意力都放在柳淮絮的身上,對待大姐也跟剛才對他沒什麼區彆,反倒是讓他心裡平衡了,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不知道大姐回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於是他把老劉要回的話給搶了過來,頗為善解人意的說道:“母親,大姐應當是去了店鋪還沒回來,我們要不要等等她?”
自己的兒子什麼樣,薛靖是全然了解的,這話看起來是在為薛韻說話,可實際上卻是在拱火呢。
薛靖本是著急的神色立馬就平靜了下來,轉頭對老劉說:“去找韻兒,讓她在開飯時回來。”
薛靖的話一出口,薛翰立馬變的委屈起來了,薛翰是男乾元,又到了十七八歲血氣方剛的時候,個子比他母親要高,長得也壯實,露出這樣的表情屬實違和。
就是老劉從小看著薛翰長大也覺得不太能接受,更是好奇今日來的是什麼貴客,居然能讓薛翰又跟小時候似的開始爭寵了。
薛翰爭寵似乎是和這貴客有什麼必然的聯係,老劉低著頭眼睛瞟了一眼後麵的馬車,怎麼也沒看出薛靖帶回來的這幾個人有什麼大的老頭,卻能感覺的薛靖是極為重視的。
老劉在薛家待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除了最開始的時候薛靖還需要左右逢源,這幾年已經很少見到誰能讓她如此的重視了。
不明所以,但老劉的態度卻是更恭敬了些,躬了躬身對薛靖說道:“小的這就去叫小姐回來。”
薛靖背著手點了點名頭,老劉又躬著身應下,帶了兩個小廝便往薛家店鋪的方向走去。
等人走遠了,薛靖臉上又掛起了笑容,轉過身對柳淮絮說道:“淮絮讓你見笑了,韻兒晚些時候便回來。”
柳淮絮微微笑了下,見薛翰有些慪氣的表情,也十分不理解薛靖此刻的行為。
“姨母,隻是回來小聚,沒必要如此大動乾戈,表妹若是有事便讓她忙吧。”
“不成,這可不成,今日是你第一次來家裡吃飯,怎的人還能不全呢?”
薛靖眉頭又皺了起來,說話的語氣也不容置喙。
柳淮絮也沒再吭聲了,反正她是客人,到了這裡還是得聽主人家的。
幾人站在門口沒一會兒,江祁梅便匆匆走了出來。
見到江祁梅薛靖趕緊迎了上去,一把拉過江祁沒就往柳淮絮這邊走。
“祁梅,這是淮絮…晴兒的女兒,這位是淮絮的乾君予安…還有這位…”
“淮絮,這位是你的姨娘。”
相互介紹時薛靖喜悅難以言表,她把人都介紹了一便,江祁梅一一見過後,把眼神又轉向了薛靖。
滿眼帶著笑意,然後戳了下薛靖的肩膀讓她收斂一些。
被江祁梅提醒之後,薛靖也覺得此刻的場景不對勁,斂了笑意,高高的個子乖巧的站在江祁梅的身邊,小聲的跟她說著:“我特意讓翰兒沒告訴你,可你怎麼就一點都不激動?”
江祁梅淡淡道:“我猜到了。”然後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安靜一會兒,然後走到了柳淮絮的身邊,拉著她的手。
江祁梅舉手投足都帶著閨秀氣質,眉眼見儘是溫柔,柳淮絮被她拉著手,竟然沒有絲毫的抗拒。
江祁梅給人的感覺太好,讓柳淮絮也不自覺的對她淺淺的笑著,小聲的喊道:“姨娘。”
江祁梅應了聲,歪頭看了看她讚美道:“淮絮生的可真是好看。”
“那是,淮絮自然是好看!”這時一直接不上話的薛靖突然來了那麼一嘴。
柳淮絮咬了下唇沒應聲,江祁梅則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扭頭又把柳淮絮的手握在掌心,笑著說:“淮絮,快進府裡歇歇,飯菜已經備好了。”
江祁梅沒有表現出過分的熱情,但眼神裡的喜悅柳淮絮看的清清楚楚。
柳淮絮雖對人不太願意表現出情緒,但麵對如此溫柔的人柳淮絮不自覺的露出乖順的表情,任由江祁梅拉著。
臨近薛府之前,柳淮絮才反應過來似的,回頭看了一眼予安,見她站在自己的身後,才安下心來跟著江祁梅往府裡走去。
兩個先進去,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進了府裡。
薛靖是江之縣首富,府邸自然恢弘大氣,過了兩個院子一行人才到主屋。
柳淮絮一直被江祁梅拉著,雖然時不時的看向予安,但兩人的距離還是有些遠的,不止柳淮絮掛著予安,予安其實也是不太放心的,不過她一個乾元進了如今的府邸自然還是要遵守些規矩。
薛靖和江祁梅坐在主位,柳淮絮坐在江祁梅的身邊,薛靖那邊坐著的是薛翰,予安猶豫了一會兒,帶著予栗和武秋秋坐在了柳淮絮的身邊。
坐著雖然近了些,但予安也並未多說話,隻是江祁梅與柳淮絮聊天時偶爾問她兩句話,她便應和兩聲。
至於薛靖,她完全安靜了下來,眼神一直看著徘徊在江祁梅和柳淮絮的身上,時不時露出些欣慰的表情。
幾個人沒聊太多,薛靖見天色漸晚,便吩咐人上菜,讓眾人落座。
可此時薛韻還未回來。
柳淮絮聽了她的話便開口阻止:“姨母,表妹還未回來…”
柳淮絮的話還沒說完,薛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她早上出門時知道薛韻去巡查鋪子了,可當時她出門急,又不確定柳淮絮到底是不是她的外甥女,隻是簡單的說了句要去尋人的事兒,也沒跟薛韻提起讓她早些回來,所以此刻薛韻還沒回來她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生怕柳淮絮覺得,薛家怠慢了她。
沉思一會兒,薛靖擺了擺手沉聲說道:“不等她了,怕是鋪子有什麼急事,我們先吃。”
此話一出口,臉色最差的就要屬薛翰了,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心想果然自己的地位還是最低的…母親還是在為大姐說話。
他的眼神不加掩飾,在場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予安和柳淮絮等人自是沒什麼話說,薛靖卻是有些沒眼看。
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太像自己了,不經曆些事情永遠都不知道懂事。
而江祁梅的神色著是有些無奈。
自家兩個孩子爭寵是從小到大就有的,薛靖寵愛薛韻,她自然就更偏愛薛翰一些,所以若是有她在場,薛翰的膽子都會比以往大一些,也更任性一些。
可薛翰是男孩子,又分化成了乾元,她縱是再慣著,薛翰也到了該知事的年紀,如今卻磨磨蹭蹭的站到了她的身邊,用眼神控訴他的母親。
不過這次,江祁梅沒有為薛翰說話,而且拍了拍他的手,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你表姐妻的妹妹是你同窗,還比你小上一歲,你如今這般就不知羞嗎?”
薛翰儼然是忘了這件事,聽到娘親說是頓時紅了臉,眼神閃躲,他張了張嘴剛想為自己辯解兩句,餘光中卻看到薛韻走了進來。
薛韻去巡店時穿著都很簡單,此時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襦裙,跟柳淮絮今日的穿著有些相似,薛翰看過去時猛然覺得她大姐跟她表姐長得還真有些像。
看的入神忘記了為自己辯解,然後就看到薛韻邁著步子走向了柳淮絮。
人站穩了,對著柳淮絮笑了笑,朗聲說道:“表姐,我叫薛韻,你叫我韻兒就好,今日回來的遲了,是因為鋪子裡有些雜事,還望表姐莫要見怪。”
薛翰有些驚訝薛韻的態度,平日裡總是欺負他的大姐,怎麼在柳淮絮的麵前有些乖巧?
還沒等他出聲,薛韻又說了一句:“翰兒平日就頑劣任性,表姐又不是外人,所以翰兒才會如此的。”
接著她又繼續說道:“我跟表姐長的還真是有些相似呢~”
“但表姐好像更漂亮一些~”
“這位是表姐妻嗎?還真是英氣瀟灑……”
聽著薛韻的話,柳淮絮和予安幾人都有些不適應,但也隻是覺得這人過分熱情,說話語氣真誠溫和,讓人心情愉悅,也跟她聊了起來。
一旁的薛翰簡直懵了,這說話溫和有禮的人真的是她大姐?
平日裡對她說起話裡威嚴壓迫的那人又是誰?
還有母親和娘親為何笑的如此和藹?
幾人坐下吃飯時,薛翰跟予安坐在一起,薛翰心情有些煩悶,但見予安臉色也沒有了平日的風采有些好奇的問道:“表姐妻,你這是怎麼了?”
予安抬眼,看了下跟薛韻聊的一臉開心的柳淮絮,有些無力的說道:“你大姐,真不是一般人啊。”
薛翰隨著她的眼神看過去,聽著兩人初次見麵就已經聊到要一起去逛鬨市,和買胭脂水粉時深感認同,並且覺得若是當初大姐認出表姐來,恐怕母親與表姐相認都會簡單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