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雷打不動的四十五分鐘瑜伽訓練,彆人是為管理體態,而她是為了續命。
當習慣了機械的生活,時間便顯得轉眼即逝。
時雲舒抬手摸了下額頭,依然乾燥如初。
四十五分鐘的運動做完,還是一點汗沒出。
即便練了這麼多年,瑜伽的效果終究不如在江家學會的八段錦。
為了增強體質,她自小練習瑜伽。直到高一寒假快結束時被接到江家,身為第九代中醫世家傳人的江爺爺為了給她調理身子,親自教她學習八段錦。
那時她性格內向,不善與人交際,還不適應江家的生活,跟練八段錦時也放不開動作,四肢虛浮,做起來軟趴趴的,看起來就像一隻沒有脊椎的軟體動物。
江淮景剛從外麵野回來,恰好看到這一幕,笑容張揚放肆,嘲諷她:
“小病秧子,八段錦都讓你練成蚯蚓伸懶腰了。”
被他這麼一笑,時雲舒手腳更加抬不起來了,站在那裡孤立無援,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江家小少爺向來以逗她為樂,笑得更加恣意。
江老爺子發現後,二話不說將人逮過來,陪她一起學。
江淮景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從此每天早上六點被江爺爺抓起來,打著哈欠陪她一起練八段錦。
不知是不是有同齡人陪的緣故,時雲舒漸漸放開了動作,很快就學會了所有式。
八段錦的效果很好,她練上半個月就能出點汗,排出體內的濕氣。
隻是後來與江淮景分手出國,她獨自練時常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索性便棄了這一方法,重新拾起了瑜伽。
她想,她離開之後,江淮景再也不用每天被迫早起陪她練習八段錦了,想必一定很開心吧。
最後一曲舒緩的音樂行至尾聲,客廳驟然安靜下來。
思緒被牽回,時雲舒苦惱地蹙起眉頭。
......怎麼又想起他來了。
搖了搖腦袋,將過去的影像消除,她收起瑜伽墊,去浴室洗澡、吹頭。
躺在床上時已經將近十二點,時雲舒已經有些困意,便合上眼睛準備入睡。
不想剛要睡著時,微信語音通話的聲音突然響起,將她嚇得一激靈,睡意頓時全無。
她睜著惺忪的睡眼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項目甲方打來的,此前還發了消息,要臨時更改需求,讓她儘快修改方案。
時雲舒抬眸看了眼時間,淩晨12:15。
這個點打電話,是想招魂嗎?
時雲舒麵無表情地掛掉,然後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兩下,開啟免打擾,將手機扔到床頭櫃上,繼續睡覺。
年輕人的職場準則,可以主動加班,但絕不能是被迫。
二者的區彆在於,前者是卷,後者是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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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時雲舒到了辦公室準備辦公時才慢悠悠地翻開聊天記錄,回複過去:
【Floudy】:好的趙總,我儘量,但您臨時更改的需求有一定難度,我無法保證明天上午交接之前完成,我這邊建議推遲一天。
【趙經理】:我不想聽到儘量,我要求你必須在明天上午之前完成,不然我可不保證項目能正常推進。
時雲舒挑了下眉,這是還威脅上她了。
她沒再回複,喊來小譚商討修改方案的事。針對甲方新提出的需求,目前還差不少技術資料,單憑她和小譚兩個人,一天顯然完不成。
“主管不是說給我們調來兩個人嗎?怎麼還沒來,辦手續需要這麼久嗎?”時雲舒問。
說到此事,譚茵又急又氣:“還不是顧經理故意阻撓,一直不簽字放人,擺明了就是想為難咱們,不讓我們按時交接。”
“又是顧成林。”時雲舒眉頭微蹙,臉上染了一分薄慍。
她這個團隊就是從顧成林手裡分出來的,要調人必須經過他的同意。
顧成林是時雲舒所在部門的另一個項目經理,雖職位不算高,但在公司的話語權很大,幾乎所有大項目都會交給他負責。但奇怪的是,他在這個位置上兢兢業業乾了十年都沒有晉升。
如今還殺出來個黃毛丫頭時雲舒,仗著自己學曆高,才入職就和他平起平坐,分走了原本要劃分給他的大項目不說,主管還要從他這裡調人分給時雲舒的團隊,這明擺著在分他的權,顧成林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他無法給領導使絆子,便將這口氣儘數撒在了時雲舒身上,他覺得就是時雲舒的出現讓他成為了公司的笑話。
因此,時雲舒入職之後的阻撓,一大半都是拜他所賜。
“舒姐,咱們去找主管告狀吧,讓主管替我們撐腰。”小譚提議。
“不行。”時雲舒否定道,分出輕重緩急,“下午就要交方案了,現在沒有時間分給這些人,我們先把最重要的部分修改了,其他地方後麵再說。”
即便去找主管,顧成林也會找理由搪塞過去,暫且不論能否事成,單是雙方糾纏就要浪費許多時間,現在還不是反擊的時機。
譚茵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忙點頭去忙自己的事了。
第二日上午,時雲舒帶著修改後的項目方案去往甲方公司——易辰集團交接。
剛走到門口,忽然瞥見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從裡麵走出。
為首的男人眉目清朗,身量修長挺拔,臂彎搭著一件黑色外套,身後跟著的幾個人對他畢恭畢敬,仿佛是下屬。
時雲舒心裡咯噔一下,江淮景怎麼也在這裡?
難道他在易辰上班?
來不及細想,她動作敏捷地小步往邊上挪了挪,走到正門的側邊,到大樓下的陰影處躲起來,避開他的視線和迎麵撞上的可能。
高聳的寫字樓大廈外,男人一雙西裝筆挺的雙腿邁著從容不迫的步伐,薄唇緊抿,正在專注地聽身後的人給他彙報工作,眸光淡漠而鋒利,並沒有注意到時雲舒的存在。
出了大樓後就上了一輛商務車,車尾拉出一道長長的線,緩緩駛離。
時雲舒這才從陰影處走出來,鬆了口氣。
幸好沒看見她,不然她這項目現在就可以當場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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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剛剛駛離的黑色邁巴赫商務車中,江淮景長腿交疊坐在後座,袖口寬鬆挽起,銀白色袖扣隱約透著亮光。
他倚靠在座椅上,輕闔上雙目聽前方的助理彙報,餘光忽然從後視鏡中瞥見身後,有一道嬌小的身影悄無聲息鑽入大樓。
清亮的眸子再次睜開,他目光緊緊鎖住那道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身影,略一抬手,打住了助理關於工作上的彙報。
......
時雲舒來到提前約好的會議室,等了許久,趙文勇卻遲遲未到。
不知是不是在報時雲舒昨晚掛他電話的仇,給他發了兩條消息也沒有回。
時雲舒等了二十分鐘還沒有見人,便不打算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