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哥哥，得到兩個人的呼應。
男廁所裡麵的喬慕聽到喬妲的聲音，想著門外有人，沒敢太大聲地喊叫，隻能敲敲木門表示回應。
相比之下，門口的段釗言則要更加鎮靜一些。
喬妲聽到裡麵的動靜，想要探頭去看，一把被一巴掌擋住。
“臟。”
擲地有聲。
喬妲仰頭看他。
毛絨絨的碎發像跟輕飄飄的羽毛一樣在段釗言手心撓癢。
“哥哥。”
又是軟乎乎的一道聲音。
段釗言手一頓，又不自然地放下，蹲下來拾那些掉落的糖果。
喬妲也跟著蹲下來。
有個巧克力正卡在門的縫隙當中，喬妲小手一拽，用力過度，duang地一下，小屁股又砸到地上。
段釗言轉頭一看。
那雙靈動的眼眸中還有著三分無辜以及七分可憐。
半分鐘不到，又摔一下。
段釗言默不作聲地把人扶起來，一言也不發。
喬妲見他嚴肅，也有點怯懦，也不敢跟他說話。
段釗言也注意到她的情緒，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疼不疼？”
聽他說話，喬姐知道他沒生氣，眸光一亮，搖搖小腦袋。
段釗言半信半疑，往下一看，卻看到小喬腳踝處不斷滲出著血。
當下一驚。
接著往地上一看，剛才摔倒的地方，有個尖銳的三角形鐵塊。
段釗言暗罵一聲，接著想都沒想，彎腰抱人，急步往外跑。
三分鐘後，喬慕從廁所出來，門口已是空空蕩蕩。
人呢？
等段釗言各種詢問，一路摸索到英威的校醫務室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剛剛似乎有些什麼事情有些不對。
“撞到什麼上麵啦？”
校醫的一句問話，不得不打斷段釗言的思緒。
一個鐵製的三角形鐵塊。段釗言有些後悔剛剛沒把東西帶過來。
校醫頷首，帶著口罩用棉簽看了下創口深度。
喬姐全程摟著段釗言，沒有一絲反抗，也沒吱一聲。
“怎麼樣？”段釗言皺著眉問。
見他著急，校醫淺笑一聲，安慰道：“沒事，傷口不深，做個清創包紮一下就行。”
話落，段釗言幾乎皺到一聲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喬妲探頭來看他，像個太陽花一樣對他笑笑。
“不疼？”段釗言板著臉問她。
“疼。”喬妲繼續盯著他，“但是有哥哥抱就不疼。”
還挺會哄人。
段釗言不理會，用手遮住她的眼。
校醫正拿著清創盤走來，看到他這個樣子，調侃道：“喲，這個哥哥做得不錯。”還知道給小朋友捂眼睛。
見他羞澀，校醫便不再說話，帶著手套開始輕創。
棉簽輕輕擦拭掉傷口周圍那些血痕，塗上藥水，最後是創可貼。
“行啦。”
校醫站起來。
段釗言放下手，喬妲小心翼翼地轉過來，盯著那個傷口看，對他說：“哥哥，不疼啦。”
“嗯。”他平靜道。
多麼有反差感的一對兄妹啊，校醫在心中感慨道。
英威作為私立中學，校醫室的消費都需要用學生卡刷。
王凱借來的學生卡早在進校之後就還給了他。
“學生卡能等會再給嗎？”
“等一會沒事，隻要不超過十一點三十就行。”
暑假期間，校醫室的值班時間是上午九點四十到十一點十分，一共兩個小時。
校醫見他沒注意，指指他後麵，小聲說：妹妹好像…
做了個睡覺的動作。
段釗言一怔，更是連動都不敢動，生怕把人弄醒。
姿勢怎麼看怎麼彆扭。
“要不把人放過去吧。”校醫見他嚇得不敢動，有點想笑，指著不遠處的沙發。
見他還是一動都不敢動，校醫笑道：“放心，小孩子們睡覺睡得很沉，吵不醒的。”
如此，段釗言這才起身。
睡著的小人躺到沙發之後，隻輕輕地凹哼嚀了一聲，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動作。
確實很好帶。
而且也很好rua。
段釗言心想。*
十點四十五分，最後十五分鐘的提問時間，台下的人一片沸騰。
王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到話筒，看著台上的喬新莫名有些緊張。
喬哥，有個不情之請，微信通過一下唄。
一張口，後麵的話確實沒有那麼難說，所以他就很自然地把多次添加喬新微信賬號被拒的事情說了出來。
遺憾萬千。
主持人問他為什麼要提這個要求，萬一當麵被拒絕怎麼辦。
王凱實話實說：“被拒絕那就隻能被拒絕了唄，頂多回去嚎啕大哭一場。”
直言直語。
喬新眉眼一展，問他：“給我一個不能拒絕的理由。”
王凱皺眉，不確定地說：讓你感受一下學渣的朋友圈。
眾人齊笑。
“果然不能拒絕。”喬新眉頭一抬，對他說，“結束去後台找我。”
王凱得意坐下。
沒過幾秒，川子戳他，對他說：言哥讓我帶你學生卡去趟校醫室。
王凱驚訝。
什麼情況？
段釗言受傷？
十一點整，講座準時散場，校醫室外陸續續有學生經過。
喬妲被學生們的動靜吵到，緩緩醒來，一睜眼覺得周圍陌生，還有些不安，眼眶瞬間起了層水霧。
“一睜眼就哭？”段釗言看人醒來，把遊戲直接關了，絲毫不在意遊戲裡隊友的想法，徑直坐過來。
哥哥沒走。
喬姐意識到這一點，那些水霧立刻散去，小手扒著一旁的扶手坐起來，肉嘟嘟的臉頰上還有些粉，看著段釗言，軟軟地叫：“哥哥。”
“嗯。”
剛剛還想哭，現在又不哭不鬨，實在是有些摸不清小孩子在想些什麼。
空調溫度略低，段釗言又把毯子往上扯了扯。
“冷不冷？”
“小喬不冷。”喬妲搖搖頭，從毯子下伸出一隻小手放在段釗言的額頭，讓他感受溫度。
確實挺熱。
段釗言把毯子稍微往下放了點，“那就蓋一半。”
空調溫度還是太低，蓋著肯定要稍微強一些。
要是川子在場，一定會質疑他，平時溫度16度都嫌熱的人是誰？
喬妲歪著頭問他：“哥哥，為什麼小喬還在醫院啊？”
段釗言一時語塞。
想想還沒給的醫療費…
一時也想不到用哪個借口更合適，是沒有錢，還是其他。
“馬上就能走，等一會就行。”
“嗯。”
喬妲又乖乖坐下。
段釗言一摸鼻子，有些無從適應，把手機拿出來。
問出來一句從來都沒有問過的問題。
“要看小豬佩奇嗎？”
喬妲點頭。
段釗言鬆了口氣。
水
“這隻豬好像川子哥哥。”喬妲指著一隻豬說。
說曹操曹操到。
下一刻，就見川子以百米衝刺的架勢推開校醫室玻璃門，氣喘籲籲地喊：“段釗言，段釗言，沒事吧。”
明明是喊活人的名，卻喊出來一種悲壯慘烈的情感。
段釗言麵色一沉，起身走過去，把人拎過來。
川子這才注意到沙發上的小人以及段釗言的情況。
“咿，小喬？”先是驚喜，後是疑惑，“哇，言哥，你沒事啊。”
“很失望？”
“沒有。”
段釗言懶得跟他計較，見他還喘著，問他：“學生卡呢？”
“這兒，這兒。”川子跑得累，坐下來趕緊把卡遞過去。
剛剛匆忙，王凱一下把三張學生卡都給了他。
段釗言把王凱的那張學生卡拿出來，剩下兩張還給他，隨口問：“他們人呢？”
“等著散場打探喬大小姐消息呢。”川子實話實說。
其實還是他們幾個人覺得段創言不會出什麼事情，心想隻要盼製言不讓彆人出事就不算什麼大
麼山什麼事情，心想人女孩討白不讓的人出手就不算什麼
事。
段釗言也就是隨口一問，並不在意回答是什麼。
“小喬怎麼在這啊？”等段釗言問完問題，就輪到川子發問。
段釗言把學生卡交給校醫，聽到這個問題，略微思考了幾秒，對他說：“路上撞上來的。”
廁所門口的路上撞上來的。
川子沒太理解所謂“撞來的”是什麼意思，逃避型摸頭。
“那還挺有緣份。”說挺有緣也不錯，短短一個半月，幾個人可見過不少回。
一想時間也不早，川子點點喬妲的小鼻子，跟她說：“小喬餓嗎？”
喬妲摸摸小肚子，對他點頭。
“那川子哥哥等會兒帶你去吃飯。”川子自覺地請起了飯，“小喬想吃什麼？”
“冰淇淋。”喬妲舔了舔嘴巴。
太涼。
段釗言眉頭緊蹙，打遊戲的手又一頓，血量頃刻間掉了一半。
“冰淇淋，可以啊。”川子稍一糾結，立刻應下來，“不過哥哥還不知道附近哪家冰淇淋味道不錯。”
冰淇淋常見，但是每一家之間還是有差彆的。
“想吃冰淇淋還不容易，一餐廳旁邊那家甜點店的就不錯。”校醫把賬單打出來，然後把學生卡推過來，抬起頭說。
川子眼放光芒，恨不得立刻衝出去。
“要是從這邊過去，估計也就四五分鐘的時間。”校醫建議道，“要不然等出去校門再繞過去估計就遠了。”
甜品店的方向跟校門的方向恰巧相反。
“要不我過去給小喬買？”順便給他也買一個，川子在心裡補充道。
段釗言：…
我絕不搞事。川子就差舉起雙手給他發誓了。
段釗言投來一道充滿深意的眼神：看他信麼？
川子失落不已，決定最後再苦苦掙紮一回，大聲說：“小喬妹妹要吃冰淇淋都做不到，當哥哥的還有什麼用啊。”
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戲碼做得十足。
喬妲偏頭看他。
“小喬可以不吃。”
小可憐惹人愛。
為什麼不能吃。
”……”段釗言走過去踢他一腳，把卡一丟，“閉上嘴，等著，我去買。”
“哦。”川子立刻閉嘴。
去吧。*
前麵講座散場，等喬新一回後台，卻發現喬慕跟喬妲都沒了蹤影。
齊橙則站在原地，在心裡暗罵著垃圾係統，害我一生。
說林昊在，林昊人呢。
呸。然而一
“林昊。”齊橙趕緊理了理頭發，整了下裙擺。
林昊一怔，雞皮疙瘩差點沒起來，出賣色相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哈嘍。”
王凱不清楚這件事，轉頭看林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林昊：有點複雜。
“林昊。”齊橙又叫。
林昊一個寒顫。
喬新看到他們進來，正給喬慕打著電話，眼神示意讓他們先坐。
王凱坦然落座。
林昊則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決心跟這個齊橙離遠點。
誰知他一出去，齊橙立刻跟了出去。
王凱捶捶腿，等著喬新打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
“喬慕，你帶著人跑哪了？”
喬慕跑著賊快，火急火燎地跟他說：哥，小喬跟人跑了。
“什麼？”
“不是，小喬應該在男廁所門口受傷了
喬慕飛快掛了電話，我馬上到校醫
被人拘跑去了
不是，小不應該在另購物門口交易了，放入搶購了。個新GIET電話，我與上到儀達室了，不說了。
滴滴滴。
喬新：掛了？
於是。
喬慕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推門的時候，又心想他以後彆的課能不上，但是體育課必須得上。
體力不行可太吃虧了。
聽到推門聲，川子第一反應還以為是段釗言回了，誰料，轉頭一看，是個十三四的小屁孩子。
再一瞧，他一頭熱汗氣喘籲籲的模樣，川子自然地想到了中暑兩個字。
於是，川子就問了一句讓他從此刻到後幾天都很後悔的一句話。
“有病？”
喬慕作為叱吒附中一年半的大佬，一聽這話，立刻懟了回去。
“你才有病。”
川子：？
無辜又無語。
“不是，沒中暑？”許是發現剛剛那句話有點問題，川子又問一句。
喬慕：尷尬，好像誤會了什麼。
“沒沒中暑。”
氣氛尷尬。
正當喬慕覺得因誤會他而感到抱歉的時候，變故發生遼。
川子自覺無趣，轉頭向沙發區走去，小喬，冰淇淋還得再等一會。誰知道段釗言跑哪買冰淇淋了，還沒回來。
不過，為著冰淇淋，他還可以等。
小喬？
喬慕有些不敢往裡走了。
“沒事，小喬可以再等等。”軟乎乎的奶聲說道。
就是小喬。
喬慕思緒頓時百轉乾回，有如釋重負，也有自責內疚，要不是他沒注意，小喬怎麼會…被人抱走。
“小喬。”喬妲聞聲望去。
“小慕哥哥。”
川子也抬頭望去，隻見剛才還是一頭暴躁小獅子的人此刻看著小喬眼眶通紅，眼淚在裡打轉。
獅子變奶狗。
喬慕有些哽咽，聲音都有點沙啞，蹲下來看著妹妹腳踝上的創可貼，有些心疼。
“怎麼受的傷？”
要不是有人提醒他注意地上那些血跡，想到有可能是有人受傷，他還想不到來這。
“小喬不疼，哥哥不哭。”喬妲伸手，想要去摟他。
“哥哥沒哭。”喬慕憋著想哭的衝動，嘴硬道。
圍觀群眾川子：不是，小男生自尊心也這麼強嗎？
喬妲直言道：“哥哥剛剛流眼淚啦。”
語氣堅定。
喬慕一時語塞，那是外麵風太大，琢磨了半天，終於想個借口出來。
川子見不得他裝，直接把天氣預報調出來，放大聲播了出來。
————8月21日京市氣象台，預計21日白天到夜間，主城區睛，氣溫34-39度，無持續風向。
無持續風向。
見被拆穿，喬慕耳根一紅，和通紅的眼眶兩兩呼應。
“跑起來有風。”想著有外人在，他還是嘴硬回了一句。
喬妲搖晃著站起來，眯著笑眼說：小喬給哥哥擦眼淚。
妹妹關心他欸。
喬慕湊過去，讓妹妹的小手給他擦擦眼尾，之前的焦慮一掃而空。
“還是小喬可愛。”
等妹妹重新坐下，喬慕才想起來要問剛才的事情。
臨時被叫來的川子哪裡知道，還會出這麼一茬事，搖搖頭示意他不清楚。
“等人回來，你問問他。”接著就把段釗言去買冰淇淋的事情說了一下。
那等一下吧。喬慕計劃的是問問情況，順道表示一下感謝。
手機嗡嗡地震動。
想起剛才一連掛斷…
喬慕內心忐忑，不知這個電話該接還是該不接？
剛才掛電話有多快，現在就有多慫，想著要不還是不接了吧。
“誰啊？”川子問他。
“我大哥。”喬慕有些蔫，“估計是來罵我的。”自我認知很到位。
“為什麼罵你？”這小子的挨揍雷達簡直和他有一拚，川子琢磨。
“說起來都是淚。”喬慕言把上廁所結果弄丟小喬並且掛斷大哥電話的罪行細細數來，說給他聽。
“那確實得挨揍。”川子想想，要是他的弟弟出這檔子事，拳打腳踢肯定少不了。
喬慕瑟瑟發抖。
“誰來救救我。”
川子偏頭看著喬妲，又轉頭問他：“來來，想不想不挨罵？”
喬慕重重點頭。
“來，哥哥給你支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