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出生出逃(2 / 2)

“公子如今有後了,此乃天大的喜事,何不趕緊為小公子取個好名字?”

嬴異人斂眉想了片刻就垂首看著懷中哭聲減小的兒子,喜悅道:

“先生,子曰:政者,正也。”

“我兒生於正月(先秦的十月),‘正’同‘政’,索性他的名字就叫‘政’吧。”

“政?”,呂不韋嘴唇翕動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也跟著撫掌讚道:

“善!”

“《書》言,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

“政有日月星辰之意,念起來乾脆利落,倒的確是個好名字,想來小公子日後長大了必定會如天上的日月星辰般,其光輝足以朗照萬裡大地。”

聽到呂不韋這隱有深意的話,嬴異人眸中也滑過一抹笑意,若他與先生謀劃的偉業能成,那他的長子未來必定如天上的日月星辰般萬分耀眼。

可轉瞬間那絲喜意又被冷酷的現實給打散沒了。

瞧著窗外夜色越來越濃鬱了,嬴異人也低頭不舍地用額頭輕輕碰了碰懷中繈褓內小家夥柔軟的臉頰,而後將繈褓遞給穩婆,又從懷中摸出一塊環狀龍形墨玉玦。

玉玦通體為黑色,玉身上有漂亮的雪花紋路,龍頭龍尾相接的缺口處還銜著一顆滾圓的金珠子,金珠中間是鏤空的,正麵用秦字雕刻著“嬴”,背麵雕刻著水紋玄鳥,一根編織結實的黑繩子從中穿過方便人佩戴在腰間亦或者是懸掛在脖子上。

此玉玦可不一般,既是秦國王室出生時宮廷所發放的信物也是保佑小孩子平安長大的吉祥物。

呂不韋瞧著公子異人將他那塊代表秦王孫身份的墨玉玦放在手中摩挲了幾下後就珍而重之地塞進了繈褓裡,而後又細細囑托穩婆要好好照料趙姬和小公子,才鳳眸通紅的轉頭看著自己點了點頭。

知曉公子異人這是做好離去準備了,呂不韋也不再耽擱,用左手輕輕拍了拍異人的肩膀低聲安慰道:

“公子放心,趙姬的本家乃是邯鄲有名的豪奢之家,不韋已經派親信去給趙家送消息了,還留下了一大筆錢財,有趙家和錢財在,想必趙姬與小公子未來在邯鄲的日子雖會過得艱難些但總歸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異人垂眸點了點頭,他作為秦國質子已經在邯鄲待了多年了,眼下他的兒子雖然倒黴催的走了他的老路,但兒子有親生母親和嫡親外家在旁邊,想來在某種程度上是要比幼時孤孤單單來邯鄲的他還幸運些的吧?

異人不確定的在心中這般思索著,腳下步子不停的隨著呂不韋朝外走。

一玄色、一素色的兩道身影快速走出大廳門,而後漸漸消失在茫茫雪夜裡,獨留下門外庭院雪地上兩道淺淺的腳印。

待到大廳再度恢複安靜,站在產房門外的穩婆才低頭看著懷裡張開小嘴打了個哈欠的小家夥心中一歎,嘴裡用秦腔含糊不清地低聲嘟囔道:“小公子剛剛出生,公子就不得不離開趙國了。唉,小公子也是個可憐見的,希望趙姬夫人醒後是個能頂事的啊……”

……

時至半夜,窗外的飄雪越來越大,片片飛雪中卷著小冰疙瘩劈裡啪啦的砸在黑色的瓦片上,擺放在門口處的炭盆裡不時爆出幾顆紅亮的火星子,收拾乾淨的產房內點燃著淡雅的熏香。

四周豎了一圈矮矮的圍欄,圍欄左右兩邊各留有一缺口的六足褐色鬆木床上躺著一個麵容嬌美的年輕女子。

女子膚色白皙透亮,容貌豔麗如灼灼逼人的怒放玫瑰花,此刻因為剛剛生產完,她的紅唇顯得有些蒼白,被汗水浸濕的青絲黏在白皙的脖頸之上,平添了一絲楚楚之態。

趙嵐卷翹濃密的眼睫毛輕輕顫了顫,悠悠轉醒,意識回籠的那刻,下半身撕裂的疼痛也如鋪天蓋地的海水般霎時間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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