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蛟城彆第裡的人太多了, 把所有屋舍都擠得滿滿當當。
儘管各家都已經私下講解過許多關於蒼龍城、蒼龍學院的事，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各家的族人也都離開彆第, 往城裡打聽消息了。
鐘采和鄔少乾也是這樣。
因為蒼龍城中人流複雜，兩人出去之前，吩咐向霖看顧仆婢、鄔東嘯等人, 就暫時不要出去了。
鐘采暗搓搓地對鄔少乾說道：“老鄔，崽子沒恢複以前應該還是風平浪靜的，但現在已經恢複，命格擺在這，說不定一出去就要鬨出什麼事來。”
這事兒未必是鄔東嘯自己想鬨的，可誰讓他是主角呢？必定是沒法安生的。
鄔少乾一聽就明白鐘采的意思, 笑著點頭：“他的確得老實點。”
鐘采笑嘻嘻地揚頭：“就是。”
於是，兩人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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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龍城的各大街道上, 人越來越多。
鐘采拉著鄔少乾，沿著街邊走。
很多修者都在討論蒼龍學院的事。
街邊攤議論、三五聚集議論、入商鋪采購議論、同伴閒逛議論……
很多很多不同的聲音。
兩人豎著耳朵聽, 都是儘量不著痕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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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咱們終於是到了, 蒼龍學院還有多久開始考核來著？”
“這你可問對人了！準確點兒, 就在十三天以後！”
“也不知道都是什麼考核……”
“據說每次都是那幾樣, 隻是方式各不相同。”
“咱們這樣的人，也就能參加武鬥類的, 聽說還要跟學院裡同境界的資深弟子打, 起碼要堅持三十個回合以上，才算過關。”
“資深弟子？什麼是資深弟子？”
“入學三十年以上的就叫資深弟子。”
“三十年！”
“有什麼可奇怪的？咱們修者有時候一個境界就要停留幾十幾百年，學院裡也多的是待了幾百年的弟子，最高層次的還是五階弟子。”
“這又是什麼說法？”
“按照實力劃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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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和鄔少乾仔細聽著。
這說法來自一位熱心腸的修者。
他是本地的居民，家族也有過幾個學院弟子, 許多學院相關的消息都是他們一代代地總結流傳下來。
要是早些年，這位修者還不會多說，可他的兄長似乎在幾十年前的那次考核中順利進入了學院，於他而言是一件大喜事，也就不在意一些進入學院後就可以打聽到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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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院弟子的劃分，說複雜算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
總體來說分為內院弟子和外院弟子，而所有弟子根據實際情況，給他們劃分為一階弟子到五階弟子。
對應的，是這些弟子可以斬殺的蠻獸等級。
換句話說，也就是大多數情況下，天引修者為一階弟子，辟宮為二階弟子……以此類推。
又因為蒼龍學院中人才儲備極其恐怖，所以還有一種特殊情況。
能越級挑戰的弟子們。
假如一位辟宮巔峰的弟子，居然能斬殺一頭三階蠻獸，那麼他也會提升為三階弟子。
這種超越本身境界的弟子，又有個很直白的稱號，是為越級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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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關於學院弟子內部考核的事。
外院弟子通常都是一階到三階的弟子，的確是如同邵青所說，每三年進行一次考核。
到了內院以後，考核的方式就會複雜一些，要根據內院弟子的境界來。
通常情況下，是每突破一個小境界後，學院弟子向學院進行報備，同時接受考核。
在考核通過後，該學院弟子的一應資源待遇會有所升級。
同時，並不像外院那樣一旦失敗就要被驅逐，內院弟子是有失敗機會的。
每個大境界裡，內院弟子擁有一次失敗機會。
譬如開光境界總共分為六重，學院弟子在這期間門要接受六次考核，可以失敗一次。
除此以外，學院弟子還有其他機會獲得這個“失敗豁免次數”。
至於具體什麼機會……
暫時大致隻知道與蒼龍榜、潛龍榜有關。
潛龍榜囊括的是三十歲以下的修者。
蒼龍榜囊括所有的學院弟子。
一旦上了潛龍榜，就可以得到一次失敗豁免。
而若是登上蒼龍榜，則是根據名次的範圍，獲取不同數目的失敗豁免。
學院弟子隻要夠本事，可以同時登上潛龍榜和蒼龍榜。
兩榜同在的時候，所獲取的獎勵也是疊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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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小聲跟鄔少乾嘀咕：“來了來了！學院必備的天才榜來了！蒼龍學院就是蒼龍榜，另外兩個學院裡肯定也有什麼鳳梧榜、白虎榜。”
“這什麼潛龍榜的，十篇小說裡，八篇的候補天才榜都叫這個，簡直爛大街。”
“學院這樣，那些比較大的宗門裡肯定也這樣。那什麼隨便進入哪個勢力，肯定都得在這些榜單上養一養名聲。”
鄔少乾失笑。
這種搞排名的榜單，都是為了激發弟子向上的心思。
頂級的家族勢力裡，也多半會有這樣的榜單。
倒是排不上號的那些家族，培養天才的時候會直接將資源傾斜於天之驕子，實現利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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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還在叨咕：“你就看著吧，馬上學院的風雲人物也要來了。”
鄔少乾挑眉。
鐘采戳了戳他：“進了學院打聽一下，該表現還是要表現。”
鄔少乾聽話地點頭。
鐘采又說：“武鬥的有榜單，我估摸著煉丹的也有。”
鄔少乾笑著說道：“那我也期待阿采的表現。”
鐘采哼了哼：“回頭可彆搞到我上了丹術榜單的前幾，你卻不行吧？”
鄔少乾眸光微深：“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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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話間門，突然聽見了後方響起的嘈雜聲。
幾乎同一時刻，空中響起了尖銳的鳴叫，破空而出，震得人耳廓都有些發麻。
鐘采下意識地仰頭。
鄔少乾則將他攬住，閃身退向街道的更邊緣處。
其他很多修者也都動了起來，紛紛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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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高空中有極快的黑影劃過。
那黑影並不老實，劃過以後，忽然間門陡然俯衝，切割出淩厲的風聲。
仔細看去，這是一隻雙頭的珍禽。
體型倒不算特彆龐大，僅僅幾丈而已。
更仔細地看，就會發現珍禽的後背上站著一位衣袂飄飄的青年。
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是儀態很是瀟灑。
似乎是察覺了珍禽有些調皮，青年探出手，無形的力量拍了拍珍禽的兩個腦袋。
珍禽這才在衝下來之後，又猛地抬起身子，衝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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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響起轟隆隆的震鳴。
鐘采撇頭一瞧。
在大街的後方，有一頭足有三層小樓那麼高的巨象慢條斯理地走過來。
速度真的不快，但每一步都是極其沉重的。
剛剛的震鳴，就是由這巨象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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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巨象是一頭珍獸，雙眼裡充滿了靈慧的光芒。
不過鐘采在看到它的刹那，卻是想起了玉蛟城獸潮時的事。
那時候，他看到了巨象攻城，踩踏威力極其可怖。
隻是那頭巨象是一頭蠻象，而這次的，則是一頭珍象。
蠻象的眼裡滿是暴戾，基本全靠本能行事。
珍象的卻要平和得多，對其主人也是充滿了情誼的。
當然，現在這蠻象頂多四階，是遠遠比不上獸潮是那六階蠻象的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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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低聲說道：“珍袖象。”
鐘采愣了愣：“珍袖……袖珍？”
鄔少乾點頭道：“這種珍象，是象類的野獸中，是體型最小的。”
鐘采：“……這還體型小？”
鄔少乾一笑：“潛力隻到六階，也頂多隻能生長到五層樓高。的確是相對最小。”他頓了頓，“象類之中，有潛力巨大的種類，一旦成長到九階，是可以頂天立地的。”
鐘采眨眨眼。
鄔少乾補充道：“真正意義上的頂天立地，比山嶽更高。”
鐘采倒吸一口涼氣。
鄔少乾失笑：“日後的青羽雖說不能更高，卻也可以比大湖更加寬闊。”
鐘采很是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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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袖象的後背上，躺著個一身勁裝的矯健女子。
她並不是非常美豔的容貌，但這時她肆意地伸展身子時，卻顯露出一種奇異的魅力。
相當吸引人。
此刻，女子翻了個身，衝高空的青年勾了勾手指。
青年並不理會，隻一拍雙頭珍禽，更快地飛出城門。
女子也不介意，翻了個身，依舊是慵懶地躺著，很是愜意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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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兩頭珍獸、兩位修者。
有了解一些的修者，就紛紛說道：
“這是蒼龍學院的內院弟子！居然在這個時候出來了，難道在這次的考核中，這兩位有什麼特殊的任務嗎？”
“未必是有什麼任務，或許隻是出來閒玩，又或者來看看人擠人熱鬨。”
“老兄，你認識這兩位？”
“自然認識。這兩位是潛龍榜上前二十的天驕！”
“前二十的？都是什麼名次？”
“巨象上這位叫任嬌鴦，排行十五；飛禽上那位叫蕭乘，排行十四。”
“這兩位的名次咬得很緊，也並不固定。這次是任嬌鴦落後些，上一次她卻是排名更高的。兩人很多次上上下下，不分軒輊。”
“居然這樣？我看他們很是般配，爭鬥的次數多了，難道沒人覺出曖昧，要將他們湊在一起？”
“這倒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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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鐘采也有些好奇。
鄔少乾看著他好奇，不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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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已經有人利索地回答了。
“任嬌鴦好女色，蕭乘喜男子。”
真是相當簡單且直白的答案。
“兩人既然喜好不同，是否都有道侶？”
“這倒是都沒有。不過各自桃花不斷，各有許多紅顏、藍顏。”
“我看任嬌鴦那般姿態，還當她有挑選男侍的意思。誰能想到，她想要的是女妾。”
“有好事的清點過，任嬌鴦已經養著少說十七八個女妾了。”
“蕭乘如何？”
“也有十七八個男侍。”
“這兩位莫非連這侍妾數目都要分出個高下？”
“聽聞任嬌鴦調戲過蕭乘的親妹妹，引得這妹子差點也去給她做妾。蕭乘早早發現製止，倒是順利阻止了妹子，卻還是讓她傷心了好一段時間門。此事之後，蕭乘很是不忿，對任嬌鴦多有針對。任嬌鴦實力不比蕭乘遜色，蕭乘沒能出這口惡氣，就對任嬌鴦更為不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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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嘴角微抽，一時間門有些無語。
搞不懂這些天才在想什麼。
還是他家老鄔容易懂。
鄔少乾同樣留意兩人的消息，但重點關注的就不是他倆的八卦了。
一些零碎的聲音中，也提起了任嬌鴦和蕭乘的具體信息。
比如兩人都是地品上等的天才，伴生寶物也很不凡——更細節的沒有透露。
再比如兩人的出身都很不俗，家族勢力也相差不大。
還比如……
以及鄔少乾自己看出來的。
任嬌鴦和蕭乘都不足三十歲的同時，前者的實力達到開光境巔峰，蕭乘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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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位天才漸漸離開後，議論他們的就少了些。
城中眾人，還提到了其他的學院天才。
潛龍榜十四五名確實很是出眾了，但潛龍榜的前五名，都已經進入了蒼龍榜。
而且，那五位的資質，都至少達到天品頂尖！
不過像任嬌鴦、蕭乘這樣會偶爾出現在城裡大街上的潛龍榜天才為數不多。
更多天驕即使出行，也都會有所收斂，並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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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在聽到“天品頂尖”四個字的時候，笑容不自覺地淡了點。
鄔少乾攬住鐘采的肩，笑著開口：“對了阿采，等咱們進入學院後，不知住處是怎麼分配的？”
鐘采的思路就順著鄔少乾的提醒而去。
他猜道：“應該跟其他弟子們住在同一片地方吧？不過因為在學院裡的時間門太久，許多學院弟子之間門也會彼此傾慕，想必學院已經有所安排——伴侶之間門，可以同住？”
鄔少乾也說：“應該是可以安排的。”
鐘采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件趣事。
“咱們倆同住倒是沒什麼，反正再怎麼胡鬨也搞不出孩子來。但要是一對尋常夫妻同住，乾柴烈火哪裡扛得住？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了愛情的結晶？”
“說不定這學院裡，好些弟子都幾代同堂了……那麼問題來了，學院分配的住處，能住得下嗎？”
鄔少乾：“……”
阿采的思緒，還是發散得這麼快。
不過，鄔少乾附和道：“或許不止幾代，十幾代也有可能。”
鐘采就頓住，朝鄔少乾翻了個白眼。
“我就這麼一說而已。”
“學院又不是傻子，還能放任弟子直接將家族建立學院裡？肯定是有個時間門安排。到了合適的時候，給弟子的後代考核機會，能過就留著，不能過就搬到蒼龍城之類的……”
鄔少乾誇讚道：“阿采聰慧，必然是這個發展。”
鐘采又想翻白眼，但沒翻出來，還是沒忍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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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蒼龍城裡逛了很久。
陸陸續續的，他們知道了很多消息。
儘管邵青也跟兩人講解了不少，卻也肯定有一些說不到位的地方。
不過邵青的消息可以保真，兩人在大街上搜集到的這些，卻說不定是過期的消息、不夠準確的消息、半真半假的消息、胡編亂造的消息等等。
總體來說，從中挑挑揀揀一下。
有個大致的判斷和了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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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那些天，鐘采和鄔少乾每日都會去街上走走。
同樣地、刻意地搜集消息。
隨著了解的增多，蒼龍學院也就不再那麼神秘了。
不同於許多預備參考者的忐忑不安，兩人很是心平氣和。
畢竟，他們覺得蒼龍學院是機緣不假，卻也不是非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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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門，兩人也和邵青見過幾麵，互相交換了一些消息。
邵青作為邵家的築宮種子之一，對考入學院還是有一定信心的，隻是到底還是有所擔憂。
不過在跟兩人交流過幾次後，邵青隻看夫夫倆這副從容的模樣，也有些被安撫的感覺。
這樣一來，邵青的精氣神也飽滿了許多。
隻等著考核開始，就大顯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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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了蒼龍學院招收弟子的開始之日。
因為前來參加考核的人太多了，整個考核的時間門，少則持續三五日，多則十幾日也有。
鐘采、鄔少乾準備跟邵青同行。
他們沒有帶上其他仆婢，隻是鐘采吩咐夏江，看著點鄔東嘯。
誠然鄔東嘯已經恢複了實力，這些天也緊張地在院子裡磨練自己，但他畢竟年紀很小，短手短腳的，很多時候還是得有夏江幫把手。
邵青笑著誇讚：“鄔小公子如此年歲，就有如此氣度，必定是前途無量。”
這就是隱晦地表示，鄔東嘯可以考入外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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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邵青見到鄔東嘯後，也不知為什麼，就覺得他很是不俗。
一般來說，才五六歲的小孩子而已，再有氣度也不至於讓他接連發出這樣的感歎。
邵青自己倒是沒覺得什麼。
他覺得，小孩兒是不錯，自己的誇讚卻多是是看在鄔兄的麵子上而已。
但實際上，並不是這麼簡單。
這隻是主角的“彆樣氣質”而已。
即便主角本該在近兩年以後才恢複，被廢期間門是整體灰暗、不會引起很多路人注意的，但主角就是主角，隻要恢複，氣質立馬就會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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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本來沒覺得什麼，隻以為邵青是說客套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