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又多了一個不眠人。
溫兮辭一覺醒來，網上的形勢已經變了。
聞寒時原先被全網謾罵，形象崩塌，脫粉無數。再晚一點怕是都要被央視點名批評，也就還好事情發生在半夜，央視員工都下班了吧。
可是一夜過去，僅僅隻是睡了一覺，輿論風向全轉。
蔣泊成了個人人喊打的人渣，而聞寒時這個親手把他揍了一頓的，則是收拾了人渣的英雄。
當娛樂圈女星紛紛發聲的時候，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北城的警方官方宣布已經著手調查此事，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結果。
警察都這麼說了，粉絲們當然反應得過來蔣泊到底做了些什麼。之前他們覺得暴力是因為不知道被揍的人是個壞人，當黑幕揭開，蔣泊所做的事情浮出水麵，聞寒時和“暴力”兩個字又有什麼關係？他分明隻是一個見義勇為的英雄，他身上應該蓋上的不是“暴力”，而是“正義”。
不說彆人，隻要是娛樂圈女星的粉絲，無一不覺得感激。畢竟就算之前蔣泊沒有傷害到自家姐姐頭上，又有誰能保證以後不會傷害到自家姐姐？
有些時候，輿論的倒戈是很快的，在網友們心裡形象的反轉也是很快的。
聞寒時洗白了。
不，應該說他隻是把遮掩在身上的汙漬洗掉了。
鐘長儼看著都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劣跡藝人說不定是要被封的，他這綜藝做起來不容易，熱度全靠這兩個祖宗，要是被封了一個，那他也不用往下拍了，等著涼吧。
聞寒時起來後，手機一開機就卡死了。他換了沒登大號的iPad來看，才終於能看到一晚上都發生了什麼。
嚴笠發的那個公告……顯然不是他們手裡該有的東西。他去問嚴笠這是哪來的。
雖然心裡有答案，但他還是選擇問一下。
果然，嚴笠說是秦慢。
聞寒時抿緊唇，下頜微斂。
他不知道她手裡有這樣多的證據，或許，她遠比他想象的要堅強，遇到絕境，她會選擇絕處逢生。即使很難，即使希望渺茫。
沒有他，她也可以走出來的。
她讓秦慢把這些給嚴笠，這樣痛快，這樣果斷，沒有去想可能效果不會很好，沒有做好鋪墊和十足的準備可能對她會造成傷害。
他不是傻子，會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
她急於解他的困境，急得一切都可以不顧。
他陷入那樣的困境，他自己或許無所謂，可她在意，她怕他多年築起的高塔就此瓦解崩塌。不被觸動是不可能的。
聞寒時鼻尖微酸，很想抱抱她。
衛楚見他醒了，遲疑了下，問：“聞哥，你沒事了吧？”
聞寒時搖頭：“沒事。”
他就沒有事過。
他揍了蔣泊，隻覺得沒揍得再狠一點，後悔是不可能後悔的。即使今天他直接被勒令退出娛樂圈，他也不可能有半點悔意。
蔣泊何止該揍？他簡直該死。
衛楚抿緊了唇，也不知是在糾結什麼。
聞寒時沒管，等他自己糾結完。
“網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我支持你們。”衛楚拍了下他肩膀，轉身出去了。
他現在流量正大，言行舉止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盯著。經紀人管著他的號，不讓他亂做什麼。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衛楚登上了號，轉發了嚴笠發的微博：［世界屬於正義。］
發完以後他關掉手機，任由事件膨脹發酵，再不去管。
他現在很佩服溫兮辭，特彆特彆的佩服。
林溯兒在他眼裡的重要性逐漸減弱，他發現，他好像……沒有那麼喜歡林溯兒了。
溫兮辭掛好衣服，站在樓梯邊懶懶地伸懶腰。
衛楚看見她，耳根微紅地打著招呼：“早上好。”
溫兮辭沒想到這人有朝一日還會和自己打招呼了。她受寵若驚地挑眉，“早。”
“下去吃早飯嗎？我準備做早飯，正好多做一份？”
那可。
真是太好了。
溫兮辭爽快同意：“好啊。”
她跟著衛楚下樓，衛楚心裡暗喜，偏又拿捏不準喜悅的度。他捏了捏衣擺，佯裝平靜地和她聊天，“昨晚上睡得好嗎？沒事吧？”
“沒事，我經紀人在處理，我睡得挺好的。”
某個以一己之力把整個娛樂圈都攪動的人顯然不覺得算什麼大事，甚至睡得非常香。
衛楚揚唇：“那就好。那都是小事，不值得放心上。想吃什麼？煎蛋吃嗎？或者手抓餅？”
“手抓餅吧。麻煩你多烙一個了。”溫兮辭很有禮貌。
林溯兒隨後下樓，看到他們在準備做吃的，高興地迎上來：“衛楚你在做什麼呀？可不可以多做一個？我也想吃。”
溫兮辭沒理她，把她當做空氣。但以為衛楚會理的。
沒想到的是衛楚也拒絕了：“餅隻有兩個了。”
林溯兒笑容僵在了臉上。倒不是因為沒有餅吃，隻是、衛楚對她是不是格外冷漠了？
衛楚對她不該是這樣的。應該是：雖然隻有兩個了，但是你想吃的話我這個給你，我去做點彆的就好。
林溯兒皺眉，看了看溫兮辭，總覺得不太對勁。溫兮辭是不是又做了什麼，策反了她身邊的人？
林溯兒莫名有些煩躁。她覺得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都被溫兮辭策反了，從家人、到朋友，無一例外。溫兮辭進入她的生活後，她就什麼都沒了。這人是個魔鬼吧！
她強行扯扯嘴角，“那我做點彆的吃。今天我們要做什麼你們知道嗎？好像是要去掙經費是不是？”
衛楚：“不知道。”
林溯兒的笑容差點沒掛住。
她委屈地看了衛楚一眼，沒再主動找話題，在一邊玩起了手機。她也看到了安爾給她發的一百多條微信，林溯兒皺眉，搞什麼？這麼多，她看都不想看。
聞寒時下樓的時候，就看到衛楚做好了手抓餅給溫兮辭吃，他拿著東西包住，但還是很燙，“小心燙。”
他眉心直接皺起，絲毫不帶猶豫。
溫兮辭接過後道了謝，衛楚如沐春風，“我再去榨點豆漿。”
溫兮辭：“好啊。有豆子嗎？”
“有，我昨天買了點兒，榨幾杯還是夠的。”
林溯兒等他開口叫自己。
可是沒有。
一聲都沒有。
她快把牙齒咬碎了。
聞寒時也下樓了，他坐到溫兮辭身邊，“好吃嗎？”
溫兮辭聽出了一絲危險。可是她不能吃人家的還撒謊說難吃吧？於是她誠實地點點頭：“好吃。”
“下次我也給你做？”
那怎麼敢當……
溫兮辭皺皺鼻子，沒應聲。
她嘴角有一小塊麵皮，他抬手拿了下來。卻在靠近她的時候，溫兮辭下意識往後一靠。
聞寒時咬牙，很想湊上去把這個咬下來吃掉，然後欣賞她瞠目結舌的樣子。
“警方介入調查了。”他轉移話題，“這件事我會讓人跟進，儘快結束掉。”
溫兮辭倉鼠一樣點點頭。她顧著吃東西，知道這些現在已經不用她操心了，所以她也心安理得地沒有太操心。
“昨天我去找了安爾，以後……我不會再和她有合作了。”他頓了一下，聲音溫沉，“對不起，我不知道她背後對你做了這麼多。”
氣氛好像一下子就凝重了起來。
林溯兒有些無語。他們是不是把她當成透明人了？
“又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替她道歉？”溫兮辭很會抓重點，直接問道。
聞寒時蹙眉。
他認真思考了下，找了個正確的回答，“不是替她。是……替我自己。沒有我的話，你們倆就不會有聯係，她也傷害不到你身上去。”
嗯，很有道理。勉強過關。
溫兮辭覷他一眼，就算你求生欲還行吧。
說起來，她怪過他嗎？
——怪過的，不然她不會執拗地分手這麼多年，不過這幾年都跟他見麵如生人。
但是懲罰也懲罰了這麼久，一切或許都該過去了。再糾結下去，浪費的是她的時間和精力。
她現在隻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收拾了蔣泊和安爾。她想讓他們知道，她溫兮辭，從來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揉搓的人。
正說著話，衛楚端著豆漿出來，坐在她的另一邊。
聞寒時看向衛楚，衛楚看向聞寒時。氣氛多少有點僵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