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人格障礙攻重生以後2(2 / 2)

*

當時的警方難道不知道周應澤有不在場證明嗎?但那事鬨得實在太大了,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不管怎麼樣,必須要抓住凶手,才能讓外麵的民眾安心。

哪怕周應澤不是凶手,他們也硬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來證明他們並不是一籌莫展。

周應澤上輩子經過這些了,再看一次,他幾乎都能背出來自己那會兒都說了哪些內容。

夢裡的詢問環節進行到一半時,外麵可能是有了新的變化,那位省裡來的陌生警官接到一通內部電話後就匆匆離開了。

隱約能夠聽到一些“凶手”、“自首”之類的字眼,估摸著應該是那個鹵肉店的店主來了。

夢裡的周應澤知道審訊室裡肯定會有監控,所以哪怕在警官離開以後,依舊沒有放鬆,一直保持著一個相同的姿勢。

而等訊問室的大門再一次被打開的時候,那位陌生警官緊皺的眉頭放鬆了一些,但眼裡的懷疑依舊還是沒有散去。

不知道是為了最後炸一下他,還是真心稱讚,他突然開口:“周老師,你的心理素質真的很強,不愧是京大出來的高材生…”

是啊,連續二天這樣高強度的審問,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崩潰,情緒失控,但周應澤的意識依然清醒,依舊對答如流。

可見他的心理素質多麼的過硬。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他,和凶手的側寫畫像越來越相似。不同的是,從手法上看凶手有些暴躁,而周應澤太冷靜了。

如果是他的話,應該不會把屍體那樣暴力分割,就仿佛是在宣泄什麼怒火。

從之前無數次詢問也能看出,周應澤並不恨他的同性伴侶,同樣的,他對他應該也沒什麼愛。

不然也不會對於他的死,表現得如此鎮定,連一點點悲傷和情緒波動都沒有,這一點也很奇怪啊。

麵對自己為何如此鎮定,以及心理素質好的評價,夢裡的第二視角的周應澤抬手扶額,手上戴手銬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則歎了口氣:

“警官,我是一位老師。”

陌生的警官不置可否,沉默的看著他,仿佛在問他然後怎麼了。

“我以前最大的心願就是當一位教書育人的老師,我的父親曾經還告訴我,師者,傳道授惑也,如果我自己都管理不好我的情緒,又該如何為我的學生們以身作則,如何做好一個表率呢?”

*

周應澤算是出身書香門第的,他的父母和他的母親都是人民教師,雖然家境算不上多麼大富大貴,但也算衣食無憂。

隻可

惜在他上小學時,他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以及年幼的妹妹,還有家裡的一位保姆,全家七口人,其中六口都被一位陌生人在一個深夜闖入,用提著的砍刀將其全部殘忍殺害了。

而當時唯一的目擊證人就是年僅十歲的周應澤,據說在凶手殺害他們全家的過程裡,他就一直躲在衣櫃裡。

警方到現場之後,都被現場激烈的慘狀嚇得頓時失了聲,現場到處都是血跡,以及扭曲的屍體,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刺所有人都極為不適,

幾乎目睹了全程的小孩,在被發現之時,整個人非常僵硬的抱著自己,仿佛成為了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

當時那個罪犯四處潛逃,第二年才成功抓獲,當時群情激憤都想讓他判處死刑,可最後的結果卻令所有人意外。

——那個殺人犯經鑒定,患有非常嚴重的精神病。

法律規定,如果精神病人在完全不能控製自己行為的時候犯罪,經法定程序鑒定確認以後,是不用不負刑事責任的。

那位連殺六口的殺人犯就光明正大的逃脫了法死刑,被去精神病院治療了。

*

當時那件事情還挺多人知道的,不過另一件事就沒幾個人知道了:

——當時的精神病,宣判的法官被告辯護的律師,以及當時出具報告的醫師在十幾年後接二連二的意外死亡了。

有出車禍的,有溺水的,有墜樓的,雖然乍一聽都覺得是人為,但無論怎麼仔細調查,最後都會發現的確是意外。

但這件事不算什麼秘密,省裡來的陌生警官能把這事兒給查到也不算什麼。

在二天的審訊裡,警官試圖用這件事來打開缺口,不知多少次循循善誘的說一些很理解他的話,試圖引誘他說出點什麼。

但無論警官怎麼說誘哄,

周應澤始終都沒露出一絲絲的破綻。

在問到他知不知道他們仨後來接連死亡的事兒,知道後心情又是如何呢,周應澤的眉頭都沒皺一下:“…心情?心情當然挺好的啊,這可能就是報應吧。”

對麵繼續問:“你說你想當老師,也是因為你父母的原因嗎?”

周應澤:“有一部分關係吧,但並不全是。”

那個陌生警官就這樣和他一來一回的聊了起來,好像是在試探他,又好像隻是隨便和他聊一聊,並沒有彆的目的。

聊他的同性伴侶,聊他的過去,聊他的未來,眼看著一個上午又過去了,周應澤還是毫無破綻。

一般人隻要撒了謊,讓他重複一遍可以,但讓他連續不斷的重複第二遍,第二遍第四遍,一定就會出現對不上的地方。

但周應澤沒有。

他這邊找不到任何缺口,而剛好又有這麼一個自稱凶手的人投案自首,不僅交代了那麼詳細的過程,還把他們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的殘缺的屍塊遞了上去…

哪怕省裡的人認為這個案子太蹊蹺了,但長郡地方的人幾乎是著急忙慌的就結案了,畢竟他們破案的時

間拖得越長,對於他們的年底的考核評選就越不利。

再加上周應澤這邊的確是沒什麼明確的證據能夠證明他是凶手,自古殺人的動機的理由,無外乎為名為怨,為情為財。

前兩者談不上,為情就更不像了,至於為財…秦源家的確在當地有一點小錢,但他們兩人之間有點特殊…

兩個人都是男性,在一方沒有簽訂留下任何東西都前提下,他們不受法律保護,就算秦源死了,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父母,怎麼也輪不到周應澤的。

秦源死了,周應澤得不到任何好處,於情於理,他好像都沒有動機?

於是這個案子當然就這麼結束了。

周應澤被放出去的那天,衡青開車過來接他,在所有人麵前大大方方擁抱他,並附在他耳邊隻有他能夠聽到的聲音說:“我說過吧?阿澤,我會幫你的。”

上車後,衡青又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柚子葉,那東西在民間都是用來去晦氣的,他裝模作樣對著副駕駛的周應澤揮舞了兩下:“好了好了,晦氣和黴運都走開了!以後你會很幸運的!”

周應澤當時…笑了嗎?

不記得了。

但夢裡的他以第二人稱的視角看到了自己的表情,他好像的確笑了?

*

鑒於他吃的是效果比較強的那一板藥,周應澤那一覺睡得格外深,格外熟,也格外久,醒來後往著滿屋子的黑暗,他還稍微蒙了幾秒鐘。

過了大約一分鐘,大腦才算是徹底開機,並完完整整的回想起了白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夢裡的畫麵。

他在床頭邊找到了中控按鈕,打開了床頭燈,又在櫃子上摸到了自己睡覺之前特意關機的手機。

開機後果然看到了很多個未接電話。

“…………”

周應澤在答應秦源的告白後,秦源倒是很快切換到了戀愛模式,但周應澤之前又沒和男人戀愛過,當然沒有切換過來。

他過於理性和冷靜,而秦源很明顯更希望愛情裡多一些浪漫,於是兩個人之間似乎永遠不在一個頻道交流。

上一次爭執是為了什麼來著?好像是秦源的某個朋友過生日,他想請周應澤一起去,結果周應澤說:“那是你的朋友,我為什麼要去?”

秦源:“就當是為了我行不行?”

周應澤:“我沒興趣,但非要去的話,也不是不行,最早幾點能離開?”

還有一些很多類似的事情,總結起來無外乎就是周應澤對秦源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比起愛人,更像是同居舍友。

甚至在那種事情上,周應澤也並不熱衷,有種敷衍了事,公事公辦的冷漠。

明明是戀人,明明也會記得他的生日,每年都會送禮物。明明還為了自己離開了望京來到了長郡這麼個小地方,明明看起來好像多麼情根深種,明明周圍人都那麼羨慕,但為什麼就是感覺不到愛呢?

從周應澤這裡得到不到愛,

他當然就在彆的人哪裡得到

關心。

這些都是上輩子周應澤在秦源死以後,才從他的那些朋友那裡知道的。

秦源的朋友在訴說秦源心思的時候,可能想從周應澤的臉上看到一點點懊惱悔悟等情緒吧?才會一遍遍說秦源之前多麼多麼難過。

但周應澤的確是讓秦源的友人失望了,他當時在聽完以後,並沒有什麼表示,隻是哦了一聲:“這樣啊,我知道了。”

然後就沒了。

秦源的朋友和秦源同一個屬性,用他們那個圈子的專業術語來說,好像是0?

周應澤不太懂,反正之前他們對他態度挺好的,偶爾幾次見麵也會不知真假的說些很羨慕秦源能有這麼帥的男友。

但那一次,秦源的友人從周應澤臉上看不到一絲絲的傷痛:

“秦源說你不愛他,我們之前都不相信,你明明看上去那麼愛他,一放假就帶他出去旅遊,下雨天還會來接他下班,節日生日也會按時給他送禮物,怎麼會不愛他呢?我們覺得是他自己想太多了,現在看來,你的確不愛他…”

周應澤:“…………”

說實話,他認為自己足夠仁至義儘了,到底還要他怎麼樣啊?

*

愛不愛的,周應澤都不是很在意。

反正他在做那些在外人眼裡看來是出於愛的舉動時,心裡的確不是因為發自內心的愛某個人才這些做的。

那些僅僅隻是他在網上檢索到的恩愛的情侶是什麼樣,於是有樣學樣而已,僅僅是覺得這樣可以給周圍的朋友同事鄰居等等外人留下一個好的印象罷了。

這樣等以後秦源死了,

也能減少自己被懷疑的可能。

就像上輩子秦源死之後,警方去走訪他們周圍的鄰居朋友,那些人哪怕說他們最近在吵架,但也堅決否認了周應澤可能會殺了秦源的猜測。

他們一致都不覺得肯定不可能是周應澤,都覺得這倆兄弟平時感情很好啊。

對,兄弟倆。除了彼此的朋友知道他們真實的關係之外,他們對其他陌生人都是講的是兩兄弟。

他們兩個倆並不算完全同居,隻是秦源經常過來找他而已,給人一種住在一起的錯覺而已。

“我跟你說呀…那個高個子的小夥子人真的挺好的,他上次看我領著一大包菜太重了,還主動幫我拎東西呢,那個矮個子的就不太行,他脾氣不是特彆好…”

這是住在樓上的鄰居阿婆說的。

包括其他幾個鄰居同事對周應澤的印象都差不多,無外乎都是周應澤這個人表麵上看著非常冷淡,但實際上很熱心腸的,他肯定不會是那樣的凶手!

情況對於周應澤來說是非常有利的。

假使沒有衡青出手很殘忍的分屍引起那麼大的動靜,按照周應澤自己的計劃,他是可以完美製造出一場意外的。

如果隻是一場的意外,再加上他平時在外人眼裡的偽裝,警察最多隻會簡單調查下就會結案,根本就不需要後麵那麼多流程。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

周應澤把秦源的電話設置為免打擾,又繼續翻了翻,果不其然在短信裡翻到了陌生號碼發來的一封彩信。

是睡著的他。

照片裡的男人哪怕睡著,也看得出他長得極為好看,長長密密的睫毛柔軟地覆蓋在眼瞼上,讓人忍不住幻想,他睜開眼睛會是什麼樣子。

五官是精致的,而淩厲的眉峰又給男人帶來了一絲絲銳氣,兩者相結合,形成一張俊美的臉龐。

周應澤連自己的照片都沒點開,底下一段段不知所謂的情話也沒仔細看,他在意的點在於居然是如此拍攝距離。

這樣近的距離肯定不可能是在外麵,隻可能是衡青在他睡著的時候,真正進入到他的房間過,也可能趁他睡著摸過他的臉,也可能……

總之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到他的房間號,怎麼進入他的房間的,周應澤皺著眉起身想去檢查房間的門鎖。

剛走出去兩步,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這間酒店的名字叫什麼來著,好像是衡青家族產業中的一家子品牌?

難怪,他能那麼輕易出現在自己的房間,也是非常能夠理解的事情了。

在周應澤醒後不到五分鐘的樣子,他拿在手裡的手機叮咚一聲,又來了一條新短信,依舊還是那個陌生的號碼:

——【睡醒了嗎?我給你叫了一點吃的,一會兒記得拿哦。】

他能如此準確的掌握到自己睡醒的時間,說明房間裡可能有監控,當然也可能是…周應澤看了看打開房間內視野非常開闊的落地窗。

嘖。

*

比衡青送的食物更早到的是秦源。

老實說,白天剛重生過來的時候周應澤並沒有怎麼仔細看過他,但仔細也記得他那時候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吧?

但那會兒的秦源看起來和白天都樣子判若兩人,看著一如往常冷淡的周應澤,似乎是更加生氣了?

可能是這輩子的自己沒像上輩子那樣陪他到處玩吧?周應澤如此猜測道。

他又開始如同記憶中那樣質問各種問題,是不是不喜歡他?為什麼當初會答應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永遠都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我在你眼裡很可笑嗎?”

和看起來聲音大,情緒不太穩定的秦源相比起來,周應澤就明顯鎮靜太多了,兩個人幾乎形成鮮明對比。

當時的周應澤看了看其他房間似乎被吸引著探出腦袋的房客,有些不太願意被當作觀賞品的他主動把秦源拉進了房間。

“秦源,你冷靜。”

進入房間以後,周應澤開口打斷了秦源的話,他當時由於剛睡醒不久,聲音還殘留著一些輕微的嘶啞。

“你先冷靜一下,可以嗎?”

周應澤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語氣柔和一點:“我有潔癖,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我睡覺的時候手機要關機,這些你都是知道的。所以你為什麼生

氣,就因為我白天沒陪你逛景點,掛了你的電話,沒回你信息,所以你就生氣嗎?還是因為什麼彆的原因,你說。”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周應澤條理清晰的一條條分析:“你年紀也不小了,自己找不到路回來嗎?如果覺得無聊,可以找你的朋友們玩。”

周應澤期望通過這樣的講道理,讓他明白他在無理取鬨。但顯然他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感情裡不講道理,大多談的都是情緒。

又或者周應澤如果以前多談幾次戀愛說不定就會猜到秦源介意的原因,但他一是沒談過,二就算知道也不會當回事。

“好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周應澤已經聽到了門口的門鈴聲,和一道明顯是壓著嗓子的男聲,對方似乎在說什麼您點的餐到了。

秦源也聽到了,周應澤對上前者疑惑的目光,隨口問了一句:“你下午吃東西了嗎?”

就這一句話,可能是讓他誤解了。

他估計是以為周應澤特意為他點的飯,頓時也不像剛才那樣了:“我在外麵吃了一點,不過還能再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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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好,您的餐…”

外麵那個個子高挑的男人穿著外賣員的製服,戴著頭盔,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聲音也壓著,聽著有點甕聲甕氣的。

但即使這樣,周應澤還是一眼看出了眼前的人就是衡青。

真有意思,他的目光越過周應澤看到了裡屋的秦源。

他似乎真以為周應澤給他特意點的,非常興奮的走過來問是什麼菜啊,還非常愧疚的說他剛才不應該那樣對他說話…

還說了一些什麼,周應澤沒注意聽了,他明顯能感覺在看到秦源過來後,穿著外賣員衣服的衡青情緒瞬間不對了。

秦源想伸手過來拿,但他偏不給他,非要遞給周應澤,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位客人,如果確認無誤的話,麻煩簽個字吧。”

那會兒他挺想笑的,透過頭盔,他隱約看到衡青看向秦源的眼神,怨毒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