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琬咬咬牙，心裡一陣
無語。
他怎麼會住自己隔壁……
謝昭還在糾結，葉琬已經提前說：“就這麼決定了，我有些累，想休息一會兒。”
她關上門，不由自主地看向對麵。
*
第二日，眾人又去了一趟柳澗村。
莫虞說她想起了一些事，要親自與謝淩說。
由於下午還要啟程捉妖，謝淩與裴奚一大早就離開了歲方鎮。
兩人再次來到陸大娘家中。
今日的莫虞已經有了幾分精神，可以下床走動，但還是沒有完全恢複，走了幾步就隻能坐下來。
莫時乖巧地跟在她身邊，兩人感情很好，莫虞也十分疼愛這個弟弟。
看到謝淩過來，莫時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時不時給莫虞使眼色。
“你見到那妖怪了嗎？”謝淩直截了當地問。
莫虞輕聲細語，猶豫道：“我見到了……”
“是什麼妖？”
“他……”
謝淩皺眉，裴奚已經看出來他有些不耐煩。
不知怎麼回事，從昨夜開始，他比平日更煩躁一些。
今早過來一句話都沒說，仿佛在思考什麼事，眼下也覆著一層烏青，臉色比往日更加蒼白，想必是髓寒蠱發作，一整夜都沒睡。
他這樣反反複複，幾乎日日都要經曆這般痛苦，若換成自己早堅持不住了。
從前一月一次還好，如今竟愈發嚴重。
裴奚看不過去，走到莫虞身前，替謝淩問道：“你就說是什麼妖。”
莫虞支支吾吾，終於告訴他們。
“捉走我的不是妖怪，是魏大哥。”
聞言，兩人看向彼此。
據莫虞所說，殺害村民的，竟是那位捉妖人。
她親眼看到，捉妖師殺了許多人。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裴奚問：“不是捉妖師救的你嗎？”
莫虞搖頭，神情痛苦：“不是，我不記得了。”
“我隻知道，我看見魏大哥殺人了，他殺了很多人。”
問到這裡，兩人再問不出來什麼。
謝淩站在屋外，眉頭緊擰。
“你也覺得很奇怪吧。”裴奚來到他身邊：“她看起來不像在撒謊。”
謝淩道：“但也不能僅聽她一麵之詞。”
如果是妖物故意製造的幻象，或者篡改了她的記憶，都可能造成這樣的誤會。
謝家家訓，從不會錯殺任何人。
“還是等親自見到捉妖人再說。”
裴奚也道：“你說得對。”
兩人準備離開，莫時來到屋外，拽著謝淩的衣擺，將他帶到一邊。
“怎麼了？”
謝淩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結果他卻拿出一個香囊。
“這是我阿姐繡的，她想送給你。”
站在遠處的裴奚看見這一幕，大概猜到什麼。
謝家的小公子，俊秀又尊貴，身邊的桃花自然不算少，可無一例外，他連正眼都不會給彆人，那些桃花看著也不像桃花了。
莫時還是一個孩子，用無法拒絕的期待目光盯著他，任誰都會選擇先收下來，無論喜不喜歡，先不能讓對方難過。
可謝淩不會這樣，他從不猶豫，永遠不在意任何人的心情。
他隻在乎一個人。
少年語氣冷淡：“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裴奚笑了笑，預料到似的，轉身走到一邊等著。
莫時不肯放棄，還是說：“你救了我阿姐，她很喜歡你。”
謝淩道：“我不是為了救她。”
“……”
見莫時還想再說什麼，謝淩乾脆道：“我有妻子了。”
莫時愣愣地盯著他。
說出這句話，少年眼睫微顫，想起什麼似的，露出幾分憂傷的神色。
“你的妻子？”
謝淩望了眼天空，幾隻燕雀從雲邊飛過，轉眼便消失不見。
莫時還是個孩子，不懂他的心情，隻是很單純地問：“你有妻子了，那她人呢？沒跟你一起來嗎？”
少時的童言無忌最是戳心。
謝淩微怔，啟唇道：“她……”
就這一個字，說出口後，他卻沉默許久。直到最後，他也說不出來任何話。
轉念一想，他又能說什麼。
說她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謝淩喉中苦澀，眼眶逐漸濕潤，他迅速轉過身，走到一邊，低著頭沉默不語。
寒冷的風中，少年的背影尤其孤獨。
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
回到客棧後，裴奚憂愁地看著謝淩獨自上樓。
他關上門，終於無力地坐在地上。
髓寒蠱帶來的痛楚讓他吐出鮮血，刺骨的冰涼蔓延全身，骨頭仿佛被碾碎，筋脈一根接著一根地挑斷。
可這些對他來說都沒什麼。
他隻是總會想起，有她在的那些日子。
那份令他貪戀的溫暖，連夢中也不曾出現。
她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
*
葉琬已經將該準備的東西全部準備好。
再過不久就要跟著謝昭一起去找魏朝衣，下樓的時候，正看見眾人商討捉妖之事。
這群人裡，沒有看見謝淩的身影。
葉琬沒管他在哪裡，聽裴奚說，他們要分頭行動。
裴奚對葉琬道：“要不你跟著我吧，我還可以保護你。”
他總是很在意眼前這位姑娘的樣貌，想著能不能讓她摘下帷帽。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裴奚問她。
此時，玄衣少年也走了過來。
他麵色蒼白，神情冷淡。
葉琬抬起頭，猶豫著看向裴奚。
謝淩站在她身後，對著少女的背影忽然愣神。
“我的名字？”葉琬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