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欣尷尬的笑著,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索性快步進了廚房,漱口洗臉整治早飯。
“哪來的牛啊?”吃早飯的時候,林可欣隨口問了句。
東西早已整齊的歸置在牛車上,屋後母雞安安靜靜,想來是肚子飽飽,連屋裡都像是清掃了番。林寡婦把兒子當祖宗似的伺候著,沒成想,便宜兒子不僅沒有長歪,反而長成了參天大樹。
“在村裡借的。”頓了頓,林岩鬆又說。“不用錢,割些嫩草即可。”
吃過早飯,收拾好廚房,母子倆駛著牛車緩緩出村。
二閨女嫁的近,就在周邊的鄰村,便想著先去大閨女家。
林可欣有點緊張,又不敢表現出來,就一個勁的說話。“家裡有頭牛也挺方便。”
“娘想養頭牛,咱們就養,牛崽不貴,一兩銀子左右就可尋到好的牛崽。”
“家裡就一畝薄田,哪裡需要牛。有這閒錢,還不如把房屋重新搭建,敞敞亮亮的,將來你也好娶媳婦。”
如今是林岩鬆收著家裡的錢財,知道是什麼家底。“三兩間屋,現在倒也可以著手搭建。”
“不成!三兩間哪裡夠,我還等著兒孫繞膝呢。”林可欣掰著手指頭數。“怎麼著也得五六間屋子才行,六間吧,六六大順,廚房啊澡堂啊柴棚等等,得需要不少功夫呢。”
“聽娘的,娘說怎麼建就怎麼建,我再加把勁,說不定可以趕在秋收後就忙活起來,爭取過年住敞亮的新房子。”
母子說著話,時間慢慢過,隨著太陽越爬越高,總算是到了桃溪村。
牛車緩緩駛進村子,村子緊挨著山腳下房屋密集,比平陶村要見熱鬨些,周邊視野空曠,放眼望去稻田青翠,雖時節未至卻也能曉得會是個豐收佳年。
林寡婦的大閨女取名林春杏,夫家姓張,夫妻倆成親四年有餘,已生兩個娃兒。
因村裡房屋密集,進村沒多久,便到了張家屋前。
還未下牛車,林可欣就看見院裡有個小男娃騎在一個小女娃背上,手裡揚著截柳枝當鞭子甩,嘴裡喊著駕駕駕,邊喊邊拿柳枝打小女娃,嫌她爬得太慢。
不遠處屋簷下坐著個老婦,正認真納著鞋底,時不時的抬頭瞅兩眼院子,嘴裡直說。“大妞兒,爬慢些,彆摔著豐哥兒。”
這一幕,讓她覺得非常惡心反胃。
栓好牛車的林岩鬆,也瞅見的院裡的景象,臉色頓時陰沉的厲害,腳下生風大步進了院裡,極為粗魯的將男娃抱放到地上,緊接著小心翼翼的抱起四腳跪地的小女娃。“大妞兒。”
低頭看去,原就是縫縫補補的褲子,早已被地上泥石磨得破破爛爛,膝蓋是深深的青紫色,泛著細密密的血絲。
被當成牲畜騎,怕不是一日兩日了!
被粗魯抱放在地上的男娃,似乎是嚇著了,張嘴哇哇哇大哭起來,坐屋簷下納鞋底的老婦,旋即扔了手裡的物件兒,小跑的過來。“哪個挨千刀的畜生敢欺負我家豐哥兒……”
“親家。”翻了林寡婦記憶的林可欣,已然知道剛剛被欺淩的小女娃竟是自己的大甥女,她這暴脾氣,一肚子的怒火是壓都壓不住。“我還想問問,剛剛是怎麼回事,希望親家能給個合理的解釋。”
老張氏心疼的抱起寶貝孫子。“什麼怎麼回事?親家,你咋一來就弄哭我家乖孫兒?他可從來沒有哭得這麼大聲過,我還沒找你說話呢,你倒問起我來了。”她滿臉的怒火,很是莫名其妙。“豐哥兒乖,不哭啊,奶奶在呢,奶奶在這裡啊,哦奶的乖孫兒噯,不哭不哭。”她輕輕的哄著懷裡的寶貝孫子,左手安撫的摸著他的後背,一下一下,很是慈祥和藹。
林可欣看在眼裡,就覺得非常可笑,甚至是諷刺。
男娃兒就是寶貝孫子?放在手裡捧著擱在心裡寵著,女娃呢?就不是孫女了?也不算人了?就是用來供寶貝孫子玩耍的?
“大妞兒,來,佬佬抱。”林可欣將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抱在懷裡,衝著她笑了笑,輕撫額頭的同時又親了親她的額頭。“親家,我就想知道,我家大妞兒,這手上腿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我這個當佬佬的,需要個合理的解釋。”
頓了頓,她又說道。“大妞兒是個姑娘家,彆人不稀罕沒有關係,佬佬我稀罕,在我心裡,大妞兒就是我的心肝兒,我的大寶貝。我就想知道,一段日子沒見,我好端端的一個姑娘,怎地會滿身傷痕?”
這,這,滿腔怒火的老張氏,瞅了眼親家懷裡的大孫女,有點兒心虛,遂,又想起揚婆子已經死了!就她林寡婦?有什麼可怕的,鄉下哪家哪戶不是大孩子帶小孩子玩兒,總會有些磕絆。“姐弟倆,鬨著玩兒呢,鄉下地頭,難免有些磕絆。”說著,又看了眼懷裡的寶貝孫子。“剛剛我家豐哥兒,還狠哭了場呢,小孩子家家嘛,總會有的。”
“姐弟倆鬨著玩兒?”林可欣嗤笑。“我家孩子滿身傷痕,衣服破破爛爛,頭發跟窩雜草似的,豐哥兒倒是帶得好,渾身上下白白嫩嫩,跟年畫上的娃兒似的,我就想知道,兩孩子玩鬨,為什麼差彆會這麼大?”
聽著親家誇寶貝孫子,老張氏心裡頭就高興,咧著嘴兒笑,笑得特彆開心。“我老張家就這麼一根苗兒,總得養精細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