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花領著丈夫回娘家,遠遠地就聽見屋裡有動靜飄出來,心下訥悶,家裡來人了?
“娘。”沒進屋呢,就先扯著嗓子喊。
大妞兒起身,站在門口支出個小腦瓜,咧著嘴兒笑。“二姨,二姨夫。”
林春杏正巧看見了有些泛酸。閨女都沒有對她笑得這麼燦爛,對春花倒是親近的很。
“大妞兒,小妞兒,想不想二姨啊。”朝夕相處了兩個多月,林春花對兩小丫頭也是很有感情的,小跑到門口,一把將人抱了起來,親了親她們的額頭,衝著丈夫道。“快,把咱們買的糖角子拿來,二姨給你們買甜甜了喲。”
薑正好樂嗬嗬的笑著,將一個油紙包遞給媳婦。心裡就跟割肉似的疼著,六文錢呐!個敗家媳婦,但他敢怒不敢說,錢是媳婦掙的,也沒在他手裡。
“春花,小孩子家家的,給她們買這些乾什麼,這不是浪費錢嘛,把嘴給慣出嬌病來。”林春杏是知道糖角子有多貴,一包才十個,就得六文錢,自家侄子三天兩頭鬨著要吃,買便宜的他還不樂意了。
林春花這才注意到她。“大姐,你們怎麼過來了?”她有點意外,不會是想接兩個丫頭回去吧。
“岩哥兒過生辰,我們過來給娘搭把手。”頓了頓,林春杏又問。“分家後,過得怎麼樣?你乾什麼搬出薑家,好好的屋子不住,非得住破破爛爛的茅草屋,有那時間收拾,乾點什麼不好。”
“搬出來了耳邊清淨。”林春花掃了眼廚房。“娘呢?”
“在屋旁的菜地裡。”
“我瞧瞧去。”林春花把油紙包給了大妞兒。“拿著,一天不能吃太多啊,小心牙齒長蟲子,你們姥姥該罵我了。”
大妞兒捧著油紙包,乖巧的點著小腦瓜。
林春花一走,林春杏把目光放到妹夫身上,見他手裡還提著一條五花肉,愣了下。“還買了肉呢?”這得兩三斤吧。“多少錢啊?”沒忍住問了句。
“二十八文。”薑正好說著話,心口瘋狂的滴血。個敗家娘們!在家裡舍不得吃肉,見天兒就知道燉骨頭湯喝,偶爾吃回葷腥買的還是豬下水,雖然味道也挺好吃的,回娘家就大手大腳的花錢,又是肉又是糖。
“這麼貴。”林春杏瞪圓了眼睛。“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春杏跟著娘編籃子,確實掙了點錢吧。”
薑正好看了眼大姐。“我不知道。”拎著肉,趕緊挪遠了好幾步。
林可欣走進廚房感覺氣氛有點古怪,她沒在意。
林春花見丈夫老老實實的站在角落裡,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手裡還拎著條肉,她就覺得好笑。“你怎麼還拎著肉?”
“你,你你說讓我拿給娘……”薑正好還冤枉上了。“娘。”避開媳婦的視線,顛顛兒的湊到了丈母娘身邊。“我和春花今個早上特意去鎮裡買的。”
林可欣眉開眼笑的接過肉。“中午給你們弄紅燒肉吃。”
“娘,我給你燒火。”薑正好麻利的搬了個小凳子往灶口坐著,這是他的位置,誰也彆想來搶。
“好,你燒火。”林可欣一團和氣的應了句。
薑正好喜滋滋地笑著,丈母娘對他越來越和氣了。
林春杏很快就感覺到,母親待她和二妹是完全不一樣的。她就覺得,自二妹倆口子過來後,她仿佛成了個外人,傻傻的在廚房裡站著,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二妹都不需要母親吩咐,就知道要乾什麼,她完全插不上,隻能乾巴巴地看著。
她有點難受,胸口悶悶的。
這時,張山柴走了進來。“娘,柴都劈好了。”
“劈好了啊,沒什麼事,你們去堂屋裡歇著吧。”林可欣頭也沒抬的說了句。
張山柴憨憨地笑著。“娘我不累,還有什麼活要乾嗎?”他可不想坐著,離午時還早的很。
“對啊,娘,我倆習慣了做事,歇不住。”呆呆地林春杏飛快的接了句。她算是看出來了,難怪二妹回娘家這麼大方,又這麼勤快,原來是想著巴結娘呢,畢竟那錢,也是靠編籃子掙來的。
歇不住啊,林可欣有點苦惱,她滿心滿眼都是今個中午的飯菜,便隨口說了句。“歇不住,你們就自個看看,找點兒事情做吧。”
這個時代的人,都是實在人呐,一個兩個都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