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1 / 2)

首都三區的禮服專門店裡,與奉雪同是二年生的希雅與談越正姿態優雅地坐在藍色絲絨椅上,喝著店員剛才送來的熱茶。

牆上的指針指向十點二十,距離她們與奉雪約好的十點半還有十分鐘。

平常她們都習慣了假日晚睡晚起,就算外出約會也不守時,可這一次奉雪居然答應和她們出來逛街,兩人的態度都莫名莊重起來。

早上九點就換了好幾套衣服,畫了精致的妝容,還注意不吃氣味大的食物。

等兩人碰上麵,眼尖的都能看出對方臉上做了幾道工序。

搞屁啊,不過是和自己許久不見的朋友逛街而已,為什麼弄得好像她們第一次和人約會似的?

兩人忍不住笑起來,不過心裡確實是期待的。

奉雪最近越發勤奮,已經很久沒有與她們一起出來玩了。

偶爾在學院碰到,也不過是奉雪大發善心,幫助她們補作業。

有些年輕人交作業時要找參考答案,而有些人本身就是參考答案。

樓下響起了大門打開的鈴聲,兩人同時放下茶杯,就聽到有店員輕聲細語地引人上樓。

可來人卻不是奉雪。

那是個麵容清麗的少女,因身材有些纖細,因此瞧著身姿也有些楚楚可憐。

希雅和談越蹙起眉,沒有與那陌生來客說話,而是看向一旁引路的店員。

“我們已經預約好了時段,今天不應該有彆的客人。”

店員看著希雅和談越,麵上也十分為難。

“可是這位小姐說,她就是謝氏公爵府的小姐……”

希雅不管這是誤會還是故意的,正色道:“她不是。我們不會連自己的朋友都認不出來,這位小姐,你想玩什麼都和我們無關,這個地方,今天我們預約了,請離開。”

“而且奉雪在外才不會說自己是什麼公爵家的小姐,土得要命。”談越將自己的短發往後一撩,神色冷淡。

“那是因為她不姓謝吧?”

那名被引領上來的少女對著兩人微微一笑,眼角眉梢帶著一點淡淡的傲氣。

“我姓謝,謝望月。”

“身為謝青燃公爵府上的小姐,可以不必預約嗎?”

站在樓下聽著這些話的奉雪,握著扶手的手指微微一緊。

無論過去多久,奉雪都不會忘記這個聲音。哪怕這個聲音變得低沉了一點,音質有些沙啞,她也不會忘記。

奉雪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除了文學科一直令她頭痛,還有一些來自於謝青燃家世身份上的惡意。

這算是奉雪第一次直麵惡意時聽到的聲音。

【下賤的平民,連父母都沒有的雜種,你搶了我們的位置!】

【你怎麼好意思真的像個公爵家的小姐一樣,差使府邸裡的傭人?你配嗎?!】

【注意你的身份!就算兩位公爵之子死了,爵位也輪不到你!】

【如果沒有你,這個府邸的一切都是我們家的!】

……

奉雪將食指摁在唇上,對著樓下,準備引領她上樓的店員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店員一愣,沒有出聲通報,奉雪已上了樓。

而謝望月還站在那,微抬下巴不再說話,意思是請這兩位家中爵位不過是男爵的小貴族儘快離開。

“你好,謝望月。你回到首都了啊。”

少女清潤悅耳的聲音響起,奉雪站在樓梯口,與謝望月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謝望月身體一僵,隨後則如同見了鬼一樣看著奉雪。之前還擺著姿態,如今看到奉雪卻像是不敢再重複之前的那句話了。

明明,不算假話。

-

奉雪與謝望月的第一次碰麵,是在五歲的時候。

謝青燃因為高齡生子,就算修養了幾年,身體還是不太好,經常臥床。

那時謝家的旁支就顯露出很擔心謝青燃的樣子,上門來探病。

這位旁支名叫謝顯,有一雙可愛的兒女。

男孩叫謝懷遠,女孩叫謝望月,性格看起來都很活潑。

這是奉雪對他們的初印象。

而在謝顯等人探完病之後,謝青燃不耐煩孩子太多太吵,就讓奉雪帶著他們到樓下庭院去玩。

彼時謝思和謝楨兩人,在小崽時期還是十分粘奉雪的。說話說得晚的奶娃娃,說彆的總有點口齒不清,但喊奉雪“姐姐”則字正腔圓,清晰得很。

奉雪不想跑,坐在樹下玩翻花繩的話,兩個小崽也會蹲在一旁一起玩,也不去掘螞蟻什麼的了。

孩子們在仆人們的看顧下玩耍,謝望月比奉雪大一點,她們互相扔著繡著金絲銀線的落鈴球,當那球落到奉雪腳下時,謝望月就像小蝴蝶一樣,輕輕撲到了奉雪懷裡。

奉雪原以為她要認輸,或者要玩彆的。

可眼前這個也不過才五六歲的女孩笑眯眯地鼓起飽滿的蘋果肌,用甜甜的聲音對奉雪耳語。

【你要是死掉就好了。】

【姑母說你是幸運的青鳥,如果你死掉,那兩個討厭的弟弟是不是也會死?】

奉雪當下怔愣,卻見謝望月臉上的表情依然天真無邪,仿佛剛才什麼也沒說。

隨後她突然往地上一跌,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奉雪推我!壞!壞!】

奉雪看著周圍的仆人上前拉起謝望月,抱在懷裡哄著勸著。

而那幾個站在她們身邊的傭人,明明看見奉雪什麼也沒做,卻也對奉雪露出了不讚同的表情。

是了,仆人們都知道,奉雪再精致漂亮,也隻是個與主家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可今天來的這兩個,關係再疏遠,也有相同的血脈。

在這裡,奉雪隻是一個外人。

奉雪站在原地,耳邊是仆人們讓她趕緊向謝望月道歉的嚴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