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場,利益,信仰……足以區分這世上的大多數人。
這世上的所有國家都信仰女神,海砂國也一樣。
不過在這個國家,女神像的體型非常健美,也時常用魚叉一類的物品來對女神進行裝飾。
在這個國家,女神是讓海嘯平息的守護神,也是讓漁民豐收的豐收神。
這裡的祝禱文以及聖詠,混雜著海風與如海洋般遼闊的心胸。
他們歌頌著女神的偉業,賜予了他們無邊的自由。
海砂國沒有聖詠日,他們想要歌頌女神時,就會去教堂歌頌,並不需要挑選特彆的日子。
他們減去了所有形式化,更注重自己的生活。
這也是女神教義的一條——【比起信仰神靈,更要學會依靠自己】。
星回獨身來到這裡,年長的人都不大放心。
總覺得他是什麼離家出走的公子哥,因此三餐吃飯什麼,隻要見到他就會招呼他到家裡來。
年幼的孩子正是向往大人的時候,星回是這裡唯一一個看起來“很有空”的大人。
於是孩子們每天都要找星回玩耍。
早上七點去海邊撿貝殼吧,下午兩點去釣魚吧,晚上六點我們一起看動畫片吧。
意外的是,星回都沒有拒絕。
他和這些孩子待在一起,就像將自己不曾有過的童年都重新過了一遍。
在海砂國的第二個月,星回開始跟隨漁民出海。
他不曾再見過那仿佛在夢中的光之階梯,但他喜歡上了海上日出。
那是將天地都染成一片璨金的美麗,時間與空間全部靜止,令人隻能呆看。
那些漁民看著星回的外表,總覺得他是個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早起一分鐘都要嗷嗷叫喚的嬌貴公子。
可實際上,他作息規律得如同苦行僧,對人親切,有誰需要幫忙,他都會伸出援手。
而且……力氣非常大。
自從星回上船之後,捕魚拉網都變得輕鬆了呢。
再一次滿載而歸後,漁民就預備著放假了。
怎麼也要讓小魚休養生息,好好長大,將來才好讓他們繼續豐收呀!
而星回在陪伴小朋友們看完一集小豬O奇後,就對著留他吃完飯的一家人說。
“我是時候離開了。”
那些人起初有些驚訝,但也希望星回能早些回家,家人一定擔心了。
“我的家人應該不會擔心,”星回認真地說,“隻是我要前去的地方,有我最重要的人。”
那也很好啊。
漁民們微笑著送彆了星回,能夠在自己重要的人身邊生活,那是人類一生至高無上的喜悅吧。
“願女神萊耶保佑你。”
星回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長道上,但不久之後,微風卻隱隱送來了歌聲。
那是不屬於海砂國的,空靈而又高遠的聖詠,是獻給女神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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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回還記得奉雪要通過AS考試的事,那日期也越來越近了。
所幸星回以前置辦的假身份還可以使用,他踏著風雪重新回到了聖斯威。
“好冷。”
星回望著天穹緩緩降下的冰晶雪花,這裡的氣候和海砂國截然不同,雪花落在星回的手背上,很快就化為水滴從指尖滑落。
銀發少年戴著兜帽緩緩前行,卻在十字路口停下腳步。
在路口的對麵,星回看到了那名黑發少女與朋友在人流中穿行而過的身影。
因為天氣寒冷,黑發少女穿著大衣,戴著帽子,腳上也穿著長靴,下巴藏在衣領裡,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明明隻露出了一點眉眼,但星回是不會錯認的。
隻是他沒有追上去,也不曾與奉雪說“我回來了”,他隻是站在街道對麵看著,看著那名黑發少女漸行漸遠。
星回回到自己暫住的地方,他脫下了外套,隻穿著單薄的長袍,站在了毫無遮擋的露台上。
風雪吹拂著他的臉頰與外露的肌膚,原本該是凍得人發疼的溫度,星回卻覺得還要再冷一點。
再冷一點,這樣他這顆自從見到奉雪之後就如岩漿般不斷沸騰的心,才能稍微止息。
不會驅使他做出……單膝跪在女神腳下,吸吮對方指尖,以表達熱切的不敬舉動。
當然,星回近乎自虐的舉動被人製止了。
住在對麵的居民,即使隔著一條街,也對著星回奮力揮手。
“要冷死啦!年輕人有什麼想不開!”
星回……默默地回到了房間。
感覺一路上遇到了非常多熱心人啊。
星回想,這個世界也在慢慢改變嗎?不,也許改變的是他自己,他的眼睛裡能看到的不再是狹隘的信仰與不信仰的世界。
連女神都有自己一直在追逐的目標,不斷前行,他又有什麼理由一直困在狹窄天地裡?
這樣下去,他會失去侍奉女神的資格吧。
AS考試的時間越來越近,星回也決意不去打擾奉雪。
隻是在考試當天,他仍是忍不住……想要去給奉雪獻上祝福。
用金色顏料在白色綢緞上描繪的神文符條已經放入盆中燒去,這算是教廷裡慣例對考生做的祝福儀式。
雖然不知道對奉雪有沒有用。
隻是星回想這麼做,即使他所做的事再微小,隻要能夠幫上忙就好了。
在長街之上,星回站在樹下,他看著那輛黑色車駕朝他緩緩駛來。
原本應該仍是毫無交集的一天。
但是坐在車中的黑發少女,卻毫無預警地側過頭來,與星回對上了視線。
星回非常確定,奉雪看到了自己。
在女神的注視下,銀發少年躬身行禮,向奉雪獻上了無邊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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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女神初初降臨這個世界的時候。
純白的光芒灑在了女神的身上。
世人常說,光芒照耀我身,春風親吻我額。
那隻是一種人們認為自己受到上天眷顧時,會使用的比喻。
但是人們不曾想過,那天上的光芒,有一天也有了自己的意識,它追逐著那在地上行走的少女,在水池邊化為了一個銀發的少年。
光做的少年沒有人類世俗的觀念,它因為過於喜愛這名黑發少女而學著人類的形態,製造了一具身軀。
它也許被世人稱之為光的精靈。
但從本質上來說,亦是貪婪的精靈。
光芒灑落在少女身上,亦如它親吻著少女的發絲與肌膚。
哪有精靈會是這樣的?
可它本就因奉雪才生出了意識。
但隻是這樣它仍不滿足,自天穹而落,單膝跪在少女身前,在那名年少的女神反應過來之前,它抬手握住了女神的手指,吸吮她的指尖,吞下了一滴血。
這樣,就算締結了契約。
此後您不管去向何方,我都將隨侍在側。
世人追逐光芒,而光芒追逐著您。
我親愛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