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想好了麼？若是想好了, 便找人遞個話，先把事情定下來。”
老太太是看明白了，空濛這輩子, 就不是過安生日子的命。
不過相比起來皇家, 英王府的確是再好不過的選擇。所以一看見空濛被葉安世親自送回來, 她便趁著沒人的時候，悄悄問空濛的想法。
空濛聞言，趕緊擺手：“彆彆彆, 我還小呢，可不想結婚。”
“那你這是……”
“我就談個戀愛應該沒問題吧？”
“談個戀愛？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先相處看看, 合適不合適再說。”
“你說試婚？”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試婚那是什麼人能做的事？就咱們兩家的門第差距, 你試不試最後能有個什麼結果？”
“正是因為門第差距太大才要試呀！到時候不合適了還能想辦法不是？真要是把事情定下來, 結果發現不滿意, 祖母您能退得了婚？”
老太太被噎得無話可說, 兀自氣了半晌, 終於還是妥協了：“也成, 左右是王公貴族, 模樣更是俊俏得沒話說, 便是最後婚事不成，生個孩子養在付家, 也劃得來。”
空濛大為驚歎：“祖母, 我的老祖宗哎，沒想到您這麼開明？”
“這叫什麼開明？也就是你奶奶我年輕的時候沒那好運氣, 近不了我那心上人的身, 不然……哼！“
空濛震驚不已：“祖母您也有心上人？”
“我為何就不能有心上人？你當人人都是你那倒黴的娘，糊裡糊塗就被人騙得嫁進付家，活了半輩子, 連個風花雪月都不知道是什麼。”
“話也不能那麼說，心上人這種事兒，當事人自己不說，旁人也不曉得啊！”空濛艱難地為親娘挽尊：“說不定我娘當初有心上人，隻是沒人能知道呢？”
“她的心上人，誰？”老太太琢磨一回，繼而詫異道：“該不會是項家公子吧？真要是他，那可就說得通了。難怪什麼都不敢說，誰敢說心上人是自己的姐夫啊！”
又一琢磨，寧絮這些年孜孜不倦地和吳氏彆苗頭，也就說得過去了。
情敵嘛，應該的。
空濛看她越猜越沒邊兒了，趕緊叫停：“彆彆彆，快彆說了老太太，我就起了個頭，您怎麼就說到那邊兒去了，我娘可沒暗戀我姨夫，這話可是您說的，被娘知道了可彆讓我背鍋。”
“不是項其瑞還能是誰？她們那一輩兒的，除了他，還有哪個拿得出手的少年公子嗎？”
這空濛還真不知道。
老太太取得了決定性勝利，為自己的英明猜測滿意不已，還衝她眨了眨眼睛，說：“行了行了，知道你膽小，不說了就是了。”好歹才讓這話題告一段落。
過了老太太這一關，空濛和葉安世來往，就算徹底暢通無阻了。
付高儀這個一家之主，本身就恨不能直接巴在葉家身上。吳氏是習慣了空濛凡事自己拿主意，再加上，她也覺著葉安世挺好，自然不會橫加乾涉。
於是從這日起，葉安世就時不時出現在付家，有時候來找她玩兒，有時候是帶她出去玩兒。
付高儀每每見到葉安世，便目光慈愛得仿佛能淌出水來。不過他高興得太過你忘乎所以，完全把四皇子和柳家忘得一乾二淨了。
因此當這一日，柳崇德氣勢洶洶地找上門時，他硬是茫然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付家和柳家的事情，好像還沒個結果呢。
其實也不是沒有結果，隻是當初柳宿州突然死了，柳家立刻提議寧願換個結婚對象，也要把空濛娶進門。
當時付高儀還拿不定主意，所以沒有馬上答應，卻也沒有直接拒絕，隻說回來考慮考慮。
然而這一考慮，就給考忘了。
不過顯然，有了英王府那麼個大靠山在，付高儀儘管並未表現的太過倨傲，卻也不太把柳家放在眼裡了。
不論柳崇德說什麼，左右就是一句話：“您若是有異議，便自己去找葉世子去說！”
柳崇德被懟得沒辦法，終於撕破了臉，冷笑道：“付賢弟，我叫你一吉賢弟，是把你當自己人，和你說句心裡話。柳家想要迎娶令千金，乃是真心實意誠意十足的。到了我家，您的千金便是我柳家的正室宗婦，可到了葉家呢？賢弟莫不是當真以為，葉家願意娶您家千金做世子夫人？未來的英王妃，可不是那般輕易能做得了的啊！”
這話要是放在半年前，不，哪怕是幾個月之前，付高儀必定也會心悅誠服表示讚同的。
但是誰叫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邪性了呢？女兒無邊的魅力給了付高儀一種極為詭異的錯覺，讓他覺得，至少在婚事上，自己的女兒，是絕對有辦法爭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的。
於是他漫不經心地對柳崇德道：“可是您柳家都想娶我女兒做宗婦，又憑什麼覺得，葉家不會和你們想的一樣？”
“簡直癡心妄想！”柳崇德怒道：“若不是看在，看在……”
“看在什麼？”
“哼！叫付空濛出來，我有些正事，要想當著她本人的麵說。”
“那可當真不巧，空兒今早才同葉世子出門訪友去了。”
柳崇德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沒把臟話罵出來。但他也不想離開，便在客廳裡坐著，硬是要等空濛回來。
這一等，就是幾個時辰，年過五十的柳崇德，活了大半輩子，從來都沒有這麼憋氣過。
他所有的耐心都耗儘了，於是等空濛回來之後，便立刻吩咐付高儀將所有人遣走，道有話要對他們父女兩人單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