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朕究竟哪裡對不起你?身為太子, 你竟然謀逆造反,孽障!”
太子被囚禁東宮,派有重兵把守, 不準任何人出入。
原本刑部認為太子謀反, 應當嚴查嚴辦。可皇帝卻不知道怎麼想的, 並沒有讓刑部插手,而是將太子囚禁起來,決定自己審問。
“若你說出天明燈的下落, 朕便既往不咎原諒你這一次。”
“父皇,兒臣為什麼這麼做, 您難道不清楚嗎?分明是你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的頭上, 讓我不得不這麼做, 分明是你在逼我!”
太子這兩年來, 一直活得悔恨又暴躁。他知道那群看過自己出醜的世家子瞧不起自己, 便隻能端著太子的身份為自己打氣。
他所有的希望都在登基為帝上, 隻有當上了皇帝, 他才能以正當的態度麵對他們。
然而這唯一的希望, 卻被皇帝三言兩語就摧毀了, 怎麼讓他他不心生憤恨,不鋌而走險?
當然, 在動手之前, 宮如許就已經想好了失敗的可能性,於是提前準備了後手, 將二十年前灃水之戰的經過批量刊印全城拋灑。
全天下的眼睛都會聚焦到皇帝身上, 一旦他殺了自己,所有人都會疑惑他是因為自己謀反而震怒,還是因為被揭穿醜事而心虛。
兒子指認老子, 可信度可比旁人要高得多了。
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些人居然全都按兵不動,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即便過去二十年,都將軍的影響力也依然不容小覷。
同樣,彆有用心,想要借口當年之事找麻煩的也大有人在。不論是哪一方,隻要他們出手,自己就有機會絕地翻身。
對此,宮如許原本信心很足。
可惜,他低估野心家們的耐心。
“好,很好,你當真以為朕舍不得殺你?”見宮如許不僅不認罪,反而一副不怕死的樣子,皇帝當真怒了。
“父皇大可動手!就怕到時候,您想隱瞞的事情,就再也瞞不住了,”宮如舊明明怕的發抖,卻依舊嘴硬。
反正事已至此,他已經彆無選擇了不是麼?
就算是磕頭求饒又能如何?
丟臉的事,他兩年前已經做過一次了,這兩年來夜不能寐,早就磨光了他的所有理智。
“冥頑不靈,很好。”皇帝說完,轉身就走。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算是徹底廢了。
太子自己也清楚,等待他的,要麼是千刀萬剮,要麼是囚禁到死。
這一點他不怕,他隻怕彆人說他太過懦弱。
然而他自己可以去死,兒女們的退路,卻是不能不想的。
於是在輾轉反側糾結了一夜之後,宮如許將左右內侍叫道麵前,吩咐道:“老四和我作對這麼多年,他是絕對不會善待太子妃和鴻兒的。如果父皇當真要殺我,待我去後,便告訴太子妃,去投靠老五。”
內侍淚流滿麵:“殿,殿下,難道咱們真的就這麼,這麼認命了?”
“認命?命啊!”太子茫然地想了一會兒,忽然問:“你說,這人的命難道真的是上天注定好的麼?”
猶記得兩年前,當他當著侍讀和太監們的麵尿了褲子,耳朵裡分明就聽見了大臣們的那些話。
說他膽小如鼠不堪大任,根本不是一國之君的命。
這話雖沒有當著他的麵說,卻直接成了他的心魔。
他憤怒又不服氣,兩年過去,一切看似風平浪靜,然而最終結果卻表明,自己好像真的沒有那個命。
是啊,都是命!
為什麼當初在那裡的偏偏是自己呢?
換成其他另一個皇子,結果絕對不會有什麼兩樣。可惜,遇到意外的偏偏是他這個太子。
想到這裡,宮如舊忽然記起之前內侍稟報的事:“那個付家女,當真是那天命之人?”
“至少楊家,柳家,甚至四殿下都深信不疑。”內侍小聲道:“仿佛還聽說,那付姑娘與葉世子走得也比較近。”
“嗬!世家!”宮如許再怎麼不滿也無能為力,誰讓他現在已經被囚禁,很快連命都保不住了呢?
想來想去,終於還是忍不住做最後的掙紮:“孤或許活不了了,但我兒的性命,至少還能保住。告訴他一定要娶那付家女為妻,這是孤對他唯一的要求。”
“小殿下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不,還不行。”宮如許忽然搖頭,喃喃自語:“以孤如今在父皇心中的分量,隻會讓他對鴻兒感到厭惡。所以為了鴻兒的路走的更加平順,孤必得想個對策才能死。”
想到自己將慷慨赴死,太子突然感覺到自己充滿了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