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世根本不認識他,隻淡淡一眼掃過去,就已經把付雪峰的魂兒都嚇沒了,哪裡還敢去找空濛的麻煩。
“怎麼了?”
“沒事,走吧,去請你母親,然後咱們就走。”
“那你的任務呢?”
“任務啊?明天再說!”反正他也不是真心想給皇帝當差,所謂的任務,還不是趁機摸魚,四處晃蕩。
空濛一笑,不再言語。
同一時間,終於從蘭貴妃口中得知了皇帝打算的苑乘雲,也覺得自己有那麼一瞬間,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表情扭曲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陛下當真是這麼說的?”
“若不是親耳聽見,我怎麼會這麼著急?”蘭貴妃拍拍纖細如水蔥一般的秀手,輕聲道:“我瞧著陛下像是……雖說看上去好好兒的,可太醫院這小半年來,卻一天三回地往玉華宮跑。我這心裡呀,就總不踏實!雲兒,我是閻王手底下逃出來的人,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好運。即便明日就死了,也沒有什麼可怨可恨的,我唯一擔心的,便隻有榕溪……”
“娘娘放心,我是不會看著妹妹被送去和親的!”苑乘雲拍了拍蘭貴妃的手,讓她安心。
至於這心能不能真安得了,顯然還是個未知數。
畢竟,有著一個突然覺得換個年紀小的儲君當太子,就能騙過上天搞錯自己年紀的皇帝,這心換成是誰都安不了。
是的,皇帝在太子死後,跳過所有成年皇子,立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小屁孩兒當儲君,居然是為了騙過老天爺。
這位皇帝,已然從膽小懦弱進化到了自欺欺人,然後又從自欺欺人,變成了自欺欺天。
誰也不知道咱們這位皇帝陛下,究竟是從哪兒得到的靈感,居然認為,將身邊所有的人,都安排成二十年前的樣子,老天就會瞎了眼,真的以為時間還在二十年前。
比如,二十年前的太子,還隻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所以他為了欺天,便放棄了所有成年皇子,決定立個年紀和當年的太子差不多的太孫。
再比如,二十年前都正卿名望如日中天,他就準備從近侍中挑選一個人,賜與都姓,然後送去軍中曆練。
再比如,二十年前皇後健在,他便開始著手準備,再從先皇後的娘家姐妹中,挑選一個女孩兒當皇後……
“所以這些日子禮部忙得腳不沾地,剛忙完了太孫的冊封典禮,就又開始為新皇後的事情擬算婚期了。”隻不過因為皇帝做這一切,本就是為了欺騙老天。所以不想大肆操辦,還讓各方保密,這才沒有傳得人儘皆知而已。
蘭貴妃即便受寵多年。如今看著皇帝腦子越來越不正常的樣子,心裡都已經開始發怵了。
苑乘雲聽了蘭貴妃的話,眉頭越皺越緊。
還想再問幾個問題,就聽見太監宣唱,說皇帝架到了。
兩人不得不起身迎接,這一迎,就迎接到了一個同樣眉頭緊鎖的皇帝。
“苑親家,你也在。”
背著皇帝,姨甥倆儘情吐槽,但當著皇帝的麵,他們還是露出了歡喜親近的表情。
苑乘雲躬身行禮完畢,見皇帝眉頭不展,便問:“陛下您眉頭緊鎖,是有何事煩心?”
“孩子們大了,各有心事,確實煩心。”
這話苑乘雲就不好接了,於是蘭貴妃接過話茬,輕聲笑道:“陛下不過是一副慈父心腸,總要為兒孫們操心罷了,此乃人之常情。但您畢竟不是普通父親,陛下您乃一國之君,再煩惱的事情,到了您的手裡,也不過小事一樁而已。”
“你倒是嘴甜,不過這回,還真是有點兒煩惱。”皇帝笑嗬嗬地揉了揉蘭貴妃的手,歎一口氣,這才說道:“幾日前老四來求朕,說是與一小家女一見鐘情,有心納入府中為妾。奈何那女子容貌出眾,正好被葉安世看見,便出手霸占。他不想與英王府爭鬥,以免傷了君臣和氣,便來求朕恩賜。”
這件事蘭貴妃也清楚,當然知道事情完全不是這樣。甚至因為那個女孩兒,四皇子還把葉家的親事給攪黃了,可把蘭貴妃給氣個半死。
本以為隨著王家女嫁進來,四皇子總要歇了這心思。哪知道太孫剛立,她就趁著皇帝這難得心軟的檔口,舊事重提,想直接把那女孩兒接回來。
要不是當著皇帝的麵兒,蘭貴妃恐怕得氣得撕紙。
可惜她再生氣,也要替他周旋,便隻能咬著牙,心不甘情不願地為宮如舊說好話。
然這好話還沒說出來,就聽皇帝又道:“原本此事,朕也想著小時一樁,不如就允了他的心意。不想就在剛才,欽天監的人來報,說是能為太孫衝喜,萬裡挑一的那個八字的女孩兒找到了,不是旁人,也是老四求過的那個小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