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虎符?居然是虎符?”
四皇子搓著手, 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活了兩輩子,他是真沒有想到虎符就是天明燈。不,應該說沒有想到虎符忽然被藏在天明燈裡麵。
前世很多人想找天明燈都沒有找到, 自然也沒有人求證那信物到底是什麼。
畢竟除了少部分人之外, 其餘人一直堅信, 虎符是被皇帝握在手中的。
直至天下大亂,虎符這種東西,就再也沒有了用處。
但眼下, 情況畢竟不同。
一切都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虎符當然舉足輕重。
四皇子想到那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 又想到暫時還不知道在哪兒的天明燈, 決定撤回人手, 靜觀其變。
“去, 把刺殺的人叫回來, 更換人手監視便可。”
宮如舊很信天命, 或者說皇家人天生就不得不信天命。
所以在追求付空濛失敗之後, 為了製止顧明繁的出生, 他想到第一個辦法, 就是直接把她殺了。
但是,如果能在除去後患之前, 先拿到天明燈的話, 就再好不過了。尤其,還能借此坑一把自己的父皇和侄子。
皇帝這會兒肯定也已經聽到了風聲。
但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 他不僅不能表現出感興趣, 還要對天明燈就是虎符的傳言嗤之以鼻。
不過顯而易見,私下裡,他肯定會不擇手段, 以避免天明燈落到彆人手裡。
至於宮鴻,顯然也不會安分守己。為了自保,肯定是殺人也在所不惜。
到時候不用自己出手,就能殺死付空濛,正好葉安世那群人,讓他們去得罪,還不會連累到自己。
抱著這樣的想法,宮如舊按耐住剪除後患的衝動,靜待時機。
而全國各處,聽到天明燈現世的消息的世家子弟,果然紛紛啟程,一路上快馬加鞭,不到半個月,就抵達京城。
一時間京城物貴,各大酒樓客棧,短時間累內直接客滿。因為除了世家子弟之外,跑來湊熱鬨的商人學子也一樣多不勝數。
至於那些沒有按時趕到的,自然就被直接淘汰了。
當然了,付家隻放出風聲,說礙於提親人數過多,付家不敢得罪,這才公開擇選,以示公平。而此次擇選嘉婿,隻看才華人品,並不限製家世出身。所以除去世家子弟之外,普通的讀書人甚至寒門公子,也摩拳擦掌,紛紛報名。
他們當然知道在各家豪門貴族子弟的對比之下,普通人完全沒有勝算。但誰也不在意,因為他們已經完全把這場比賽當成了一件盛事,一個展示自己的舞台。
至於能不能抱得美人歸?那不是老天爺的事麼?再說真贏了,在這麼多世家子弟麵前,他們也不敢當真說要娶啊!所以還是乘機出出風頭劃算。
空濛能感覺到,付家外麵,窺視著她,窺視著整個付家的人,更多了。
連帶著丫鬟們,也謹慎了不少。
隻有嬤嬤還時不時出門,隻是這次,她出去了一趟,居然帶著傷回來。空濛看見了,想不問都不行。
“這是被人推搡,不小心磕到的。”胡公公因為天明燈會作為空濛的陪嫁的流言,認為她辦事不利,狠狠教訓了一頓。
如果不是因為付家現在根本安插不進人,很難說她還有沒有命回來。
不過是選親就在眼前,天明燈也還沒露麵,胡公公這才給了她戴罪立功的機會。
嬤嬤撿了一條命,哪裡還敢不用心當差?
所以見了空濛,便焦急地打聽了起來:“姑娘,那天明燈什麼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咱們家哪來的那玩意兒啊?如今引來了那麼些人,各個都想向你提親。如若到時候咱們拿不出來……”
“嬤嬤放心,不是還有葉公子麼?”空濛保持著一慣的渾渾噩噩不上心,滿不在乎地說:“世子殿下說了,放出這話的人不知道是誰,藏頭露尾的絕對沒安好心。到時候他隻要贏了所有人,那些求親的人,自然就無話可說了。葉公子清楚咱們沒有什麼天明燈,自然不會為難我們。”
“那,那就太好了!”嬤嬤做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語氣卻有點兒發乾。
她狀似不經意地埋怨:“哎,也怪那些人多事。藏頭露尾的,連光明正大地站出來說句話都不敢,反而害得咱們被鬨得不安寧,也不曉得是什麼人這般猖狂!”
“猖狂?有嗎?就算是有,大概也是一片好心吧?”空濛故作懵懂地說:“畢竟不論是誰,聽見認識的女孩兒要給人做妾,總是於心不忍的。”
“認識的人?姑娘與那人認識?”
“不不不,當然不認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嬤嬤。”空濛急忙擺手否認:“咱們家全都是普通人,知道得多了,反而引來禍事,還不如從一開始,便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空濛不欲多說,嬤嬤便是著急,也全無辦法,隻得悄悄出去,把剛得的消息送出去,也好消了胡公公的氣。
對此,空濛全做不知,每日依舊懶懶散散地嗑瓜子兒看她的畫本子。
以前還愛出門,自從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被扣到腦袋上之後,空濛連門都不願意出了,更不要說現在。
所以全家人便都在家裡窩著,靜待朔月之夜的到來。所有想要拜訪的客人,全都被拒之門外。
隻有空濛的閨中好友榮欣悅,在朔月之夜的前一天,進得了空濛的家門。
“你是不知道,現在外麵你的畫像,都被賣到了天價了,甚至你穿的衣服鞋子,用過的首飾樣式,京城的女孩兒們,幾乎是人手一份兒!那些公子哥兒,全都在吹牛說在某年某日,曾和你有過一麵之緣。還有更離奇的,居然說你是天上的花仙,隻因王母娘娘嫉妒你的美貌,這才被貶落凡間。嘖嘖嘖……要不是我從小便認識你,都要信以為真了。”
“真的?外麵居然是這麼說我的?”
“廢話,連名門公子們都爭相追捧,誰敢說你的壞話?”榮欣悅捧著臉蛋,無限感慨地說:“真羨慕你啊!明天便是朔月之夜,到時候所有的王孫公子,都要向你求親。王家,謝氏,沐陽齊氏……對了!我還聽說,段朝澤段公子也來了呢!他可是雲溪第一公子段玉恒的親弟弟,必定人才出眾,風度翩翩。不過傳說他聽不得狗叫,明天我定要親自試探試探,看看傳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明天你也要去?”空濛手上一頓,問道:“三天後就是你的婚期,你不在家裡備嫁,還要出門?你爹娘也不管著你麼?”
“管自然是管著的!但誰叫咱們是密友呢!”榮欣悅哈哈大笑:“你是不知道,若不是因為你,我這些日子根本就出不來,整日被關在家裡背族譜呢——旁人家的族譜!”
空濛深吸一口氣,說道:“得,明日你想來也可以,不過我這邊大約沒有你的位置,到時候咱們怕是見不了麵,至於段二公子,便要你自己去努力了!”
這比試是給空濛選親,到時候空濛會坐在聚仙樓樓主位上全程觀看。
隻有和她關係好的人,才會在高台上擁有一席之地。
以榮欣悅和空濛的關係,離她最近的位置,自然非她莫屬。但空濛明知道明天晚上會大亂,又怎麼會任她涉險?
果然,在聽空濛說聚仙樓上根本沒有她的位置。榮欣悅整個都愣了。
她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尷尬無比地問:“你,你不請我嗎?我以為……”
“我以為你在備嫁啊!再說了,便是你不備嫁,我那兒也沒有你的位置。”空濛理所當然:“畢竟到時候各位公主,郡主,世家小姐們都要來,再加上她們各自的仆婦丫鬟,聚仙樓的地方,還嫌太小了呢!”
榮欣悅唰地一下站起來,滿臉通紅,哽咽道:“好哇付空濛,你果然是飛上高枝兒變鳳凰,這便瞧不起我這小門小戶的了?嗬!從前聽說人心易變,我以為你不一樣,卻原來是我自己為是,胡思亂想。也罷,你既瞧不起我,從今往後,你便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一刀兩斷,再不來往就是!”
說完捂著臉,哭著跑了。一邊跑,一邊在心裡詛咒,詛咒她明天選親出亂子,最好嫁個醜八怪大傻蛋。
千裡之外,還有一個人的心情,和她此時一模一樣。
苑乘雲接到飛鴿傳書,得知付空濛要辦什麼選親比試,隻因為她要挑選夫婿,當即沒忍住爆了粗口。
“這群人是瘋了麼?彭望孺呢?孔當呢?都是乾什麼吃的?”
北蠻人並不安分,那群假和尚也在暗中搞事。苑乘雲早就察覺京城暗潮洶湧,還專門提前做了安排。以確保就算自己離開,也不會貿然生亂。
哪知道自己才出來沒幾天,後麵就搞出了這麼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