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2 / 2)

她的身旁還放著一把菜刀,菜刀上的血都沒凝固。

魚朗皺了皺眉蹲在地上,小聲喚道:“嘉卉。”

這是他頭一次叫她的名字呢,聲音那麼好聽。

陸嘉卉呆呆的抬頭,眼淚控製不住的流了出來,然後撲進他的懷裡。

“你終於來了。”

陸嘉卉說完這一句就暈了過去。

魚朗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他知道他的嘉卉表麵上嘻嘻笑笑大大咧咧,可實際上膽子小的很。以前隻看他搶劫殺人都嚇得發高燒,這次卻為了兒子為了阻擋外敵親手殺了人。

心疼完之後,魚朗又是一陣自責。這次是他輕敵了。他本以為就李得勝的能耐不可能從後山上的來,卻不想對方真的就從後山上上來了。

他是宮中皇子,本隻想著將李得勝等人打退便是,卻不想李得勝竟存齷齪心思將主意打到他娘子身上,讓他不能夠忍受。

前麵王千戶也與其姐夫一般不堪一擊,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早就讓他忘記如何排兵布陣,如何攻山剿匪,不到下午,王千戶就被迫帶人退去。

王二牛等人收拾了前麵帶人到了山上,就聽說了這邊的事。

本來跟著王二牛去長見識的魚裕一聽火大,當即就要去追王千戶:“我去宰了這些王八蛋。”

王二牛拉住他:“還嫌不夠亂嗎?”

魚裕嚇了一跳,沒料到平日嘻嘻哈哈的二牛哥生起氣來如此嚇人,當即老實了。

而李侍衛則跪在院子裡,一言不發,春環抱著小山子一手抹著眼淚罵道:“你不是挺厲害嗎,怎麼就放了人進來,你知道不知道夫人差一點就死了。”

春環嘴上罵著,可心裡又心疼。她知道此刻最難過的恐怕就是他了,他本奉了大王之命守著院子卻布料敵眾我寡讓那狗官趁機進了院子,惹得這麼大的麻煩,到現在夫人還沒醒來。

李侍衛一言不發,低著頭請罪。

屋內,陸嘉卉幽幽醒來,她回想起菜刀砍向李得勝時候的情景,心裡一陣大顫。親自殺人與看彆人殺人還有本質的不同,陸嘉卉從未如此恐懼過。

待看清抱著自己的人是魚朗,她的眼淚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魚朗抱緊她低聲安慰:“不怕,我在。都是我不好,是我輕敵了,我不該留你們母子在這裡,不該不多派些人手。”

自從離宮這還是頭一回栽這麼大跟頭,原本有些自得的心也徹底安定下來。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即便自己是皇子也有許多事做不到。

若是今日他各方麵考慮周全,在後山小路多派些人手說不得今日嘉卉家不用受這等驚嚇了。

他不敢想若是嘉卉被李得勝抓住會是什麼樣的後果,現在隻要一想到他的嘉卉害怕的將春環和兒子藏入地道,自己拿著菜刀戰戰兢兢的站在屋裡砍殺一個男人,心裡就難受的不得了。

見他自責,陸嘉卉伸手摸摸他的臉,低聲道:“過去了。”她瞥了眼四周沒見到春環,問道,“春環和小山子呢?”

“在外麵呢。”魚朗剛想喊一聲,春環就抱著小山子進來了。

春環見她醒了,當即過來把小山子放到陸嘉卉身旁,紅著眼睛道:“夫人以後可彆嚇我了,嚇死我了。”說著眼淚又出來了,整個人抽抽噎噎的難受極了。

小山子歪著腦袋看看春環再瞧瞧陸嘉卉,啊啊啊的叫喚著。

陸嘉卉知道他餓了,撩起衣襟,小山子身子一翻就拱了上去。

看到小山子好好的趴在她懷裡吃奶開開心心的,陸嘉卉突然又覺得不那麼害怕了,隻有她不斷變強才能保護兒子。這殺個企圖不軌的男人又如何,等今後進了京,明的暗的肯定比這還要多更要恐怖。

她不可能永遠依靠著魚朗,她若強大了,魚朗就能全身心的去做他想做的,而她保護和自己和兒子就可以了。

幾個瞬間,陸嘉卉想通了,她扯扯嘴角對魚朗道:“外麵還亂著,你去處理吧。”

魚朗點點頭,摸摸陸嘉卉的臉轉身出去。

春環咬了咬唇撲通朝魚朗跪下了,“求大王看在他跟了您這麼多年的份上饒他一回。”

魚朗停住腳步,回頭看了春環一眼,嗤笑一聲也沒回答就出去了。

沒有得到回複,春環有些難受,咬著唇站起來,看起來難過極了。

陸嘉卉卻不知發生何事,問道:“李洛怎麼了?”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春環立即哭了出來,“他本來負責守衛院子保護夫人的,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覺得都是他的責任,現在在外麵跪著請罪呢。夫人,求您跟大王說說吧。”

說著,春環又跪下了。

陸嘉卉最見不得這些古人跪來跪去的,當下擺擺手道:“行了彆跪了我去瞧瞧。”

現在她身子雖然還有驚嚇過後的酥軟,但是卻不礙事了,當下就要起來。

春環飛快起來扶她,“夫人,您彆起來了,就在院子裡您喊一聲得了,您得好生休息。”

若是大王知道她惹得夫人跑出去,估計本來打李洛十板子的也得多打幾下。

陸嘉卉氣笑了,便揚聲道:“尤大王,意思意思得了。”

外麵的魚朗一滯,用手戳著李洛的腦袋,“你瞧瞧你瞧瞧,你媳婦兒在我媳婦兒心裡比我這個夫君還要厲害了,趕緊的將你媳婦兒娶回去。”

李侍衛的臉頓時紅成豬肝色,他鬱悶開口:“請大當家的責罰,是我沒有護衛好夫人。”

他領命負責夫人的安全,本以為已經顧慮周全卻沒想那李得勝是個混的,竟然趁他轉身之際溜進院子裡釀下大禍,還好他們夫人勇敢趁其不備將人殺死,不然真出什麼事,他可是難辭其咎。

魚朗冷哼:“的確有責任,來人,將他帶下去三十板子。”

李侍衛驚訝:“殿”差點叫錯,及時改正,“大當家的,這”太輕了吧。

王二牛笑嘻嘻的拍他肩膀,“彆得了便宜還賣乖啊。”然後使個眼色,讓他趕緊走。

李侍衛不為所動,跪在那裡不肯動。

魚朗氣的踢了他一腳:“趕緊滾。”

滾了他還得忙彆的呢。

李侍衛乖乖的跟著王二牛挨打去了,外麵春環要哭不哭的跟陸嘉卉請假,“夫人,我、我想去看看他。”

陸嘉卉笑笑,“不和他鬨脾氣了?”

春環抹抹眼淚搖頭,“不鬨了,隻要他好好的,不和他鬨了,他愛悶著就悶著好了,大不了我一輩子不嫁就是了。”

“去把。”陸嘉卉還將她之前用過的金創藥拿出來給她,“去吧,若是不方便就找個小土匪幫忙。”

春環點點頭跑出去了,陸嘉卉歎了口氣。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天氣不冷不熱。,陸嘉卉喂飽小山子,強撐著精神陪著小山子玩了會兒歪在一邊兒睡了過去。

魚朗踏著傍晚最後一縷霞光進來的時候小山子正拽著陸嘉卉的衣裳往嘴巴裡塞著。

魚朗上前將小山子抱起來舉高高,小山子樂的咯咯直笑。

陸嘉卉聽見小山子動靜伸手一摸沒摸到,嚇得噌的坐起來四處找小山子。待看到魚朗抱著小山子拋來拋去嚇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你這混球,可彆嚇我了。這一天過的。”

她說著想起外間李得勝死的地方突然有些膈應。

魚朗不在意的將小山子放到炕上,摸摸陸嘉卉額頭,發現沒有發燒,微微放心,又道:“我在彆處整理了一間屋子,咱們先過去住著,用不了多久咱們也該回京城了。”

陸嘉卉微微一頓,“回京?”

“嗯。”魚朗點點頭,“母後給我寫信了,她知道裕哥兒在這兒也不放心,讓我帶著他回京。”

陸嘉卉見他沒有說她們娘倆的事,問道,“那宮裡的人知道我和小山子的存在嗎?”

“我猜測應該是知道的。”魚朗笑了笑,“我父皇可不是傻瓜,就算二哥他們刻意瞞著,就算小栗子沒將事情報上去,但這周邊肯定也有父皇的人。”

魚朗見她怔怔的摸摸她的頭發,柔聲道:“不必擔心,母後最疼我,更何況,現在咱們還有小山子呢。”

陸嘉卉也笑了,不大的眼睛卻流轉著狡黠的光,“看來小山子是我的保護神啊。那我可得多疼疼他。”

“你對他夠好了,為夫都要吃醋了。”魚朗笑著瞥一眼正躺在那胡亂蹬腿的小山子,“就是不疼他,他也得護著你。”

陸嘉卉笑笑沒吱聲,魚朗又道:“母後在信後麵道,她想孫子了,讓我帶他們趕緊回去。”

他們,自然是魚裕和小山子了。

陸嘉卉也放了心。她的身份可能會得不到彭皇後皇帝的喜愛,但小山子卻是魚朗的長子,不可能不喜歡,況且小山子長的好,更沒有不喜歡的道理。

“走,咱們先到那邊去。”魚朗抱起來小山子又牽著她出去,路過外間門口的時候陸嘉卉頭都沒瞥就過去了。

魚朗準備的屋子離著不遠,是早先王二牛等人住的院子,王二牛回村裡住後便空了出來,好在中午的時候晾曬通風也能住人了。

春環和王家大嫂過來幫忙收拾,趁著天黑之前就收拾妥當了。

本來晚上要犒賞眾土匪的,但因為陸嘉卉的事,魚朗也沒去,將事情交給了王二牛等人。

下午的時候魚朗思前想後將自己身份告訴了王二牛,王二牛差點嚇出一身冷汗來,好在他也是多年的土匪了,很快便接受了他這身份。魚朗不日將回京,盤龍山的一攤子事兒還得指望王二牛來處理。

王二牛驚嚇之餘又有些慶幸。

李得勝死在山上不是小事,一個四品朝廷官員剿匪不成死在山上,傳出去定然引起軒然大波,恐怕會引來朝廷更加瘋狂的絞殺。而現在他得知了魚朗的身份,就放了心,隻要魚朗回京,那麼盤龍山是皇子的地盤,除了皇帝老子誰都不敢來找事。

而他要做的就是配合魚朗將山上眾土匪管好了,彆做為非作歹的事,偶爾劫富濟貧奪些失德人家的銀子也就不會引起注意了。

王二牛一高興,晚上犒賞土匪的時候多喝了兩杯,但他得了魚朗的囑咐,他的身份暫時不能外泄,一晚上憋悶的厲害。

就好像得了百萬兩銀子卻不好拿出來顯擺一個道理。

而過了沒幾日魚朗卻打聽到了李得勝從小路上山的原因,魚朗讓王二牛將匿藏在清河縣令家中服侍過李得勝的小雲也就是許雲雲抓回來。

王二牛大驚,帶人連夜去了清河縣令府上,待他找遍整個後衙也沒找到許雲雲的蹤跡。

王二牛大怒,跑進清河縣令房中將他從被窩裡揪出來,一審問才知許雲雲得知李得勝死訊竟然連夜逃了。清河縣令覺得是李知府玩兒過的女人了也不在意,更沒讓人追捕。

沒抓到人,王二牛有些擔憂。畢竟許雲雲是他親表妹,親表妹雖然早就趕出去了,但現在犯了這樣的錯,顯然大當家的是不打算留著她了。偏生是他帶人來抓,要是抓住了還好,偏偏沒抓到人。這要說出去,還不得認為是他心軟將表妹放走了。

王二牛氣悶,回去跟魚朗請罪。

魚朗臉上似笑非笑道:“沒看出來,你表妹還是個有心計的貨色。罷了,天下之大,總歸是魚家的,我還就不信抓不到她,且讓她再過幾天好日子。”

許雲雲是死是活魚朗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認為許雲雲早晚是死而且是不得好死,早些晚些不打緊。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將這邊事情安頓好,他好早日回京。

本還想著等小山子大一些再走,卻不想中途魚裕偷跑出來,他自己可以任性卻不敢拿大哥現在唯一的兒子任性。

魚裕頭一回出京又經曆讓人如此興奮刺激的反剿匪活動,一腔熱血都被提了出來,就盼著能夠再來上一回,好多見識一番。

甚至想著今後就不回宮了,好好跟著七叔乾,以後混個二當家的當當,所以當魚朗告訴他不日將帶他回京後,魚裕愣了,當即哭喪臉道:“七叔,不是,您不用管我呀,我肯定不惹事,咱們先彆回去啊。”

見他根本不為所動,魚裕這才真的急了,“七叔,七叔,我這頭一回出宮,好歹讓我多呆個一年半載的。”

魚朗轉身停住,“一年半載?”語氣裡滿是嘲諷。

魚裕咬牙,“好歹幾個月也行啊。出趟宮不容易。”

“想的美。”魚朗打斷他的念想,不管魚裕如何哀嚎。魚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對這個侄子也無奈的很。

李得勝剿匪身死,半點水花兒都沒激起來,朝廷拿了李得勝以前貪贓枉法的罪證,抄沒家產又將山東換上新的知府,不僅如此,李得勝的小舅子王千戶也因隨意離開駐地被奪了官。

盤龍山上的土匪們不是不擔心的。畢竟朝廷官員死在山上,他們甚至都交代了後事告訴了家人隨時準備好逃亡。

誰知過了半個月也沒有動靜,直到新知府上任後,將清河縣令拿下,盤龍山的土匪們也沒等來第二波來剿匪的朝廷官員。

當然他們都不知這一切與他們的大當家的有關,最後還道老天幫著他們盤龍山,連朝廷都放過了他們。

王二牛憋著這麼大的秘密沒法說彆提多鬱悶了。

而魚朗又與他說過他們離去後盤龍山由他暫時管理,等他找機會將他們都帶到京城去,統一編入軍營。

當了多年土匪的王二牛簡直不能相信,他一個土匪有朝一日能進京城做兵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