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督察官頭頂的燈泡在他眼前搖晃,搖晃,隨著浪潮聲搖晃。
“嘩啦,嘩啦,嘩啦……”
無意義的聲音變化了,現在梳葉聽到的,到底是浪潮聲?還是風吹動樹葉,樹葉碰撞在一起?
奇異的涼意裹住了他,撫慰他飽受折磨的肉.體和精神。周圍好像暗了下去,他是離開了淨化室嗎?高溫也被風一起驅散了,而那一直刺痛他的明亮燈泡,仔細看去,其實是個散發清涼銀輝的圓球,圓球表麵遍布形狀不規則的暗斑,遙遙望著他。
“嘩啦,嘩啦,嘩啦……”
這是浪聲。
不,這是樹葉在風中碰撞的聲音。
梳葉隻見過一次這種景象——繁茂的大樹,樹枝在風中搖曳,何等美麗。
就是幾天前那場銀月少女信徒們舉行的血腥獻祭,他回憶著,但此刻,不知為何,他忘卻了獻祭中,他難以直視的祭品們的麵孔,腦中隻浮現出樹葉間閃動的銀色光斑。
銀輝像是從很高處很高處灑下,祂照耀著草木,此刻也照耀著梳葉。
“祂將垂青於你。”有人說。
分明已經死去的素櫨·本固,麵上勾勒出梳葉熟悉的,讓人濕透的笑容,自銀輝中向梳葉走來。
她重複第一次同梳葉密謀時說過的話,手臂化為藤蔓掛上梳葉皮膚鬆垮的脖頸,滾燙的水滴落在老狐人的喉結上,尖銳的指甲那塊凸起上摩擦。
“請放心,”她低吟著又重複一次,吐著熱氣道,“祂也將……不,祂一定會垂青於你——梳葉·阿紮瑞!”
***
“!”
林是真的驚醒了。
不知為何,他做了一個非常火熱黏膩的夢。他不記得夢裡發生了什麼,但可能是因為他最近又是獻祭了眼睛,又是受碎片折磨,又是加班熬夜工作,實在太虛了,這個夢做到後麵讓他痛苦不已,沒有看完就醒來了。
醒來後,林還渾噩了一陣,大腦才逐漸恢複流暢。
受這個夢乾擾,他明明睡了挺久,身上依然沒什麼力氣。
也可能是從淨化室出來沒洗澡,他身上這套衣物,已經被他自己分泌的鹽分黏在一起。
兩側太陽穴的血管,和左眼裡的碎片一起突突跳動,林按住左眼又反應了好久,才意識到,這好像不是家裡那張雙層床,也不是儀式科休息室的小床。
這是……
是審判長辦公室裡的那張沙發啊!
林悚然跳起,環顧四周,什麼都還沒看清,就得到一聲叱喝。
“慌慌張張乾什麼,”在灰翠辦公室裡有一張辦公桌的掠風秘書,坐在辦公桌後看他,不滿道,“放心,審判長不在。”
“在這裡醒來難道不嚇人嗎?”沒看到審判長的林鬆了一口氣,“萬一我說了什麼不好聽的夢話……”
金毛掠風秘書大驚,“你竟然能
對審判長說出不好聽的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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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風:“……要我重複幾次,你去找會計室啊!”
林逗了一番狗,終於真正放鬆下來。但不知為何,他內心依然感到微微的緊繃。
一定是沒洗澡的原因,林想,起身請掠風秘書幫他向審判長道謝,然後得到一份審判長請掠風幫他帶的早飯。
澱粉糕和水煮蛋都放到涼了。
竟然是早餐飯點已經過去的時間了嗎?
糟糕,這兩天他雖然不能離開總所,但有讓同事幫忙,給知道他不能回家,早上在電梯井附近徘徊的小黑斑帶話,今天怕是錯過了,不知道小黑斑放學後會不會來……但小黑斑放學後要回家照顧藍磷灰。
薄荷油公寓如果能連通電話就方便多了,可惜,那吝嗇的房東怎麼肯花這個錢。
完全沒想起今天禮拜六不上學的林,和掠風秘書道了再見,急匆匆往二區趕去。
在他登上有軌電車時,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銀月少女是夢境之主,但現在看來,所謂夢境之主隻是祂的自稱,吹螺者死後,夢境的力量是無主之物。
然而,在某個方麵,祂確實能稱為夢境之主。
或者說,春夢之主才對。
“……”
電車在行駛,靈感上的直覺提醒林去注意什麼,他低下頭看時,有軌電車的鋼軌變成了扭動的樹根,無人駕駛的電車直接飛出軌道,猛地撞向街道邊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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