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握緊匕首用力插入。
這一瞬間,她多日積累下來的殺意,和上次歡半香倒在魔物的屍體下人事不省、這次小玉被綁架的恨意,好像都通過這一匕首,從她胸口湧出。
若這殺意和恨意能化為武器,刺入樂彩體內的絕不會隻是一匕首,可惜,白璃確實隻有這一匕首。
確定匕首刺中,溫熱的在流出,白璃一下子泄力。
她跑了這麼久,又發泄掉了全部的情緒,已經無力再握住匕首的短柄,不由鬆開手,頭暈目眩地後退了一步。
這時候,她聽到為她指出樂彩在哪裡的主,輕輕歎氣。
白璃眨了眨眼,滑落到眼眶裡的汗水讓她視野模糊。
所以……所以,她才找不到,找不到她刺中的樂彩·西卡迪爾,去了哪裡?
博美犬人瞪大了眼睛。
昏暗的小巷裡,樂彩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泡一樣消失了,好像剛才白璃用匕首刺入他,隻是白璃的幻覺。
“白璃!”還在和獸化人纏鬥的歡半香喊道。
海思科犬人想要提醒,但戰鬥中她一時沒腦子說話。
和歡半香戰鬥的獸化人,變成大貓在狹窄的小巷裡靈活地騰挪,手槍這種方便快速攻擊的武器,在這種環境下反而陷入劣勢。
歡半香想要改變局勢,但她每想去抽出腰間的短劍,獸化人又會放棄閃躲,拚著受傷也要阻止她。
她和獸化人這麼交換了兩個回合,陷入僵持之中。
如果這是一場一對一,繼續僵持下去,會是歡半香的勝利,畢竟城市是審判庭的大本營,早晚會有她的同事前來支援。
但這是一場二對二,她的隊友,不僅是她本次任務的保護目標,也是她的朋友。
歡半香其實根本沒認出改頭換麵的樂彩·西卡迪爾是誰,若不是保護樂彩的獸化人,對直直衝向樂彩的白璃表現出攻擊的意圖,一門心思追白璃的她甚至沒發現,她們已經遭遇敵人。
眼看白璃因為那個陌生牛人的消失陷入茫然,歡半香嘴巴開合兩下,左手再次摸向腰間的短劍。
獸化人一看到她動作,果然欺身而上,卻不想這個時不時為隊友分神,甚至做不到在戰鬥裡專心的審判官,猛地轉頭回來,粗短的眉毛緊皺,眉毛下那雙很大的蔚藍眼睛瞪向他。
同時,她右手鬆開,手槍掉落。
這個審判官順勢收手,收回的右手像是要護在胸前,也像是要配合左手,準備去握還沒抽出的短劍。
嗬嗬,打算拚個受傷也要拔劍嗎?
但聖光騎士可不是血騎士,也不是有血肉再生天賦的獸化人,每一次受傷,對聖光騎士都代表著戰鬥力下降!
就是這樣!哪怕是在城市中,會獲得勝利的也隻有我!
獸化大貓在心中大喊,渾濁的魔力已經凝聚在他的尖牙和利爪上。
收右手在胸前的歡半香還在瞪著他,就在獸化人揮爪而下時,歡半香抬
腳跨步向前。
她右手握拳,迎爪而上。
“破邪斬——”
歡半香狠狠揮出破邪拳,明黃魔力在她拳頭上湧動,淨化之力下獸化人的利爪比紙片更脆弱。
就見指甲彈飛,獸化人五指指尖血流如注,哪怕傷口下一秒就愈合,獸化人還是發出了一聲慘叫。
而歡半香蓄過力的這一拳還沒到頭,折斷的爪子,不過是拳頭和目的地之間,不值一提的小障礙罷了。
砰!
握緊的拳頭對準獸化大貓的鼻尖砸進他的臉,骨骼哢嚓碎裂,牙齒哢嚓飛出,順便破壞了獸化大貓看到歡半香不用手槍用拳頭後不敢相信的滑稽表情。
這時候,歡半香的左手,終於能不受阻礙地拔出短劍。
她沒有趁勝追擊,隻是將短劍高舉,呼喊:“光明之龍!”
短劍劍柄上的黃鑽,立刻在呼喊與魔力的灌入中大放光明!一時間昏暗的小巷裡像是打開了一盞五百瓦的探照燈,所有陰影都在光明下無所遁形。
包括在受到攻擊的一瞬間,身上保命儀式被激發,進入陰影隱身的樂彩·西卡迪爾。
突然顯現在光中的他,正狼狽不堪地撩起自己的襯衫,手上拿著一支注射器。
注射器的針頭插在他腹部,針管裡還剩半管鮮紅的液體。
白璃的匕首已經拔出,丟在他腳邊。匕首刀刃上沾染血跡,證明刺傷他並不是白璃的幻想,但從樂彩紅潤的臉色看,他好像沒有繼續失血。
很顯然,這個注射器裡的鮮紅液體,是一種實體化的治愈術。
血肉醫生和血騎士都能製作,官方名稱是血療針,是能夠愈合傷口的一次性道具。
但這種道具,應該隻流通在審判庭和六柱神教會的內部,作為裝備配發,不應該出現在邪.教徒手中。
如果出現在邪.教徒手中,那就代表這支血療針是邪.教徒的戰利品,代表至少一個審判官的死亡。
樂彩不知道他拿出的血療針瞬間激起了歡半香的仇恨——雖然歡半香還是沒認出這個牛人是誰——血療針是治愈效果最快的道具,但對邪神所屬的職業者總會產生一些不良反應,好在樂彩是儀式師,不是職業者,所以他廢了一些功夫,才搞到兩支血療針,必要時用來保命。
但他實在沒想到,他的保命儀式和保命道具,竟然是因為白璃·博美用上的?!
開什麼玩笑!他準備這些,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從審判官的槍下逃命啊!
這女人哪裡值得!
樂彩憤怒不已,又滿心疑惑,他完全不明白白璃是怎麼精準地找到自己的,這比她厭惡他更莫名其妙!
得弄明白才行,樂彩意識到,接著就暴露在驟然出現的光明中。
他和尋找他的白璃對視。
下一秒,兩邊齊齊開始動作。
白璃撲向地上的匕首,樂彩則伸出手,露出手腕上佩戴的黑曜石串珠。
“黑太陽啊!”他大
聲念道,“用你的光輝照耀此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