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來吧,相約九八;來吧,來吧,相約一九九八!
相約在甜美的春風裡,相約那永遠的青春年華……】
電視裡播放著熟悉的音樂旋律,躺在被窩裡的葉昭拿起遙控器,把音量稍微調大了一些。
這兩年很多原有世界的事物都改變了軌跡,她沒想到這首歌還能如約而至,這讓她聽得很安心。
今天是大年初一,葉昭和曾祥陪駱老太去拜大佛,晚上又去參加了一個慈善晚會,兩人就留宿在馳騖居沒回曾屋圍。
曾祥洗完澡進來,葉昭見他還是穿了去年的舊睡衣,不由道:“我給你買了新的睡衣,你怎麼不穿?”
“不知道阿惠收哪裡了……”他坐到床上,看了一眼電視,“昨天的春晚重播嗎?”
“嗯。現在這邊能收到中央台了。”
他掀開被子,坐到她邊上,道:“你知道今天奶奶跟我說什麼了嗎?”
“是不是催我們生孩子?”葉昭大概心裡有數,她和曾祥結婚的前幾年兩位老人都給了他們足夠的自由和空間,沒有催他們要孩子,但隨著他們年歲漸長,老人們熬不住了,明裡暗裡提醒,是時候要小孩了。
曾祥道:“奶奶說我們中國大部分王朝到了後期,王朝氣數將近,在覆滅之前,有一個最大的特征就是生不出孩子,沒有繼承人。”
葉昭把音量調小,看了眼曾祥,沒想到駱老太那麼能聯想。
不過還真是,遠到東西兩漢,近到清朝,都有這種情況,特彆是清末,從同治開始接連三個皇帝都沒生出孩子。
她問:“你怎麼回答她的?”
“我說現在駱氏發展平穩,駱氏不會那麼輕易沒落的。”
葉昭笑了,“所以,老太太不是擔心駱家會沒落,她是擔心我們生不出孩子。”
“她不是怕我們生不出孩子,她是怕我們不生。”
“當然要生啊,我想要兩個寶寶呢。”
“那我們就生。”
曾祥低頭吻她,被她給支撐開,“要不你先養精蓄銳,過兩天我排卵日,我們再來。”
他哪裡聽她的,他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你覺得我需要養精蓄銳了嗎?我平時表現不好?嗯?”
葉昭笑:“癢!”
等兩人運動完,葉昭歇了會兒,窩在溫暖的被窩裡,問他:“你們資金籌措得怎樣了?”
此時正值亞洲金融危機,本港股市危如累卵,葉昭早已備了幾百億資金準備護盤救市,她之前提醒過駱家也提前做好準備。
曾祥道:“除了本港的資金外,公司正從海外抽調資金回來,年後陸陸續續都會到賬。”
對於籌措資金準備救市的事駱老太是全力支持的,因為,他們都對自己的企業、自己的城市和國家有感情、有信心。
而且他們的資金也主要用於回購駱家在港股上市的兩家公司的股票,既參與了救市,維護了股價,也增加了大股東的持股比例,未來對自己也有益處。
第二天兩人起床後,出去逛了逛,才回曾屋圍。
紫竹林總共32層,他們家住頂樓複式,電梯直達入戶,這在當時,不止在中國,就算是全世界範圍內,他們的設計都是領先的。
曾祥的車剛進地庫,物業管家就收到了保安的通知,物業管家和保安們在大堂列好隊,等著老板來發新年紅包。
葉昭本來可以坐電梯直接回家的,但她知道大家都想過年討個好彩頭,每年春節也都形成習慣了,她便特意拐到大堂來,電梯門一開,隻聽大家都整齊有序地喊道:“老板新年好!”
“新年好!”
葉昭拿出一大摞的紅包,一個個派紅包過去,大家都說著吉利話,整個大廳喜氣洋洋。
紅包派到最後,剛好曾秀群從外麵跑進來,“還有我還有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葉昭笑著給了她兩個:“你去哪兒剛回來?”
曾秀群道:“bobopark那些品牌店都在打折,年前買衣服的是傻子,年後買最劃算了。”
葉昭看著曾秀群兩手空空,“那你怎麼沒買?”
“忘記帶錢了。明天再去。”
曾秀群跟著他們回家,一進家門,便聽見肥婆英的聲音,原來肥婆英帶著兒子兒媳和孫子來跟巧姨拜年。
曾小天結婚後,比以前更胖了,他現在在銀行上班,他老婆也是銀行係統裡的,生了個小男孩,兩歲,剛學會說話。
肥婆英一看見他們,便抱孫子過來:“給舅舅舅媽拜年,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葉昭拿出紅包逗小男孩:“小雙喜,叫我什麼?”
小雙喜甜甜笑道:“舅媽!恭喜發財!”
“哎呀!真乖。”葉昭把紅包給了孩子,才去換鞋。
曾秀群跑去給巧姨拜年:“大姨,恭喜發財。”
巧姨笑著白她一眼:“曾秀群,你還好意思來逗利是!你幾歲了?你還不結婚!”
說歸說,但巧姨還是從兜裡摸出一個紅包遞給她。
這邊的風俗是,隻要沒結婚就可以一直問長輩要紅包,曾秀群接過紅包,嘻嘻一笑:“沒人要我,我有什麼辦法?”
肥婆英:“該讀書的時候,你談戀愛,該談戀愛結婚的時候,你就一個都看不上!氣不氣人?!我們大曾家兩大難,一個是曾祥葉昭不生孩子,一個是你曾秀群不結婚。”
巧姨看向曾祥和葉昭:“你們兩個,聽見了嗎?兩大難。”
曾祥道:“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不就是不避孕了嗎?
這是好消息啊,巧姨忙笑道:“早順其自然多好!小昭再過兩年,都得三十了。女人年紀大了,生孩子不好。”
肥婆英問:“你們打算生幾個?我們小天隻能生一個,曾祥你是港城戶口,生幾個都沒問題啊。”
巧姨期盼地看著她家小兩口,葉昭敷衍道:“還沒想好。”
葉昭想生兩個,兩個可以作伴,沒那麼寂寞。
但她一個都還沒生呢,誰知道生了之後會不會改變主意。
畢竟崽子不是物品,誰說得準。
大家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看電視,吃零食的吃零食,聊天的聊天。
肥婆英話多,她又問:“生了姓什麼?姓駱還是姓曾?”
巧姨搖頭道:“怎麼可能姓曾。祥崽戶口都被村委強製去派出所注銷了。”
肥婆英道:“那隻能是姓駱了。”
剛才葉昭沒說想生幾個小孩,巧姨以為葉昭隻想生一個,不免笑道:“小昭,生兩個吧。一個跟祥崽姓駱,一個跟你姓葉。”
巧姨這是誘哄葉昭生兩個呢,葉昭假裝不接招,笑道:“孩子姓什麼不重要,我無所謂。”
肥婆英:“跟你姓還不好啊?我們家的都跟我姓曾,這是因為入贅才能有的。祥崽沒入贅到你們家,還願意讓孩子跟你姓,結果你還不要,你爸如果知道了,肯定罵你。”
葉昭笑道:“那行,第一個孩子跟我姓。”
巧姨笑:“反正不跟我姓,我無所謂,你們生的孩子,你們自己說了算。是我孫子就行。”
“我的老姐,你這是越來越大方了。”
門鈴響,保姆去開門,是阿文來了。
阿文年底從國外回來,準備以後在國內發展,他現在在他爸的一個小型房產公司上班。
巧姨肥婆英打麻將,他們幾個年輕人到樓上天台敘舊聊天。
從紫竹林天台眺望整個深城,最近幾年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特彆是阿文這種出國幾年回來的,周圍高樓大廈林立,高樓之間綠蔭蔥蔥,滿眼都是挺拔的高樓,滿眼都是蒼翠的綠色,昔日小漁村已經有了些許未來國際大都會的雛形。
當然,現在阿文知道葉昭和曾祥已經不是他能企及的人,所以他也不跟他們談事業。
大家依然隻談興趣愛好,談談音樂、老同學以及周圍景致。
中午天氣還挺好,到了傍晚,突然下起了毛毛雨,這一下雨,氣溫驟降,葉昭覺得又冷又困,就沒跟他們繼續聊,而是回房睡覺。
等她睡一覺醒來,隻見頭頂燈光微弱,她看見一個透明的東西在頭頂上晃啊晃,等看清了,才發現是吊瓶。
她掙紮著坐起來,發現自己渾身插滿了管,護士跑過來驚訝地看著她。
“天啊!你醒了!你竟然醒了!你彆動你彆動,你知道你沉睡多久了嗎?”
葉昭滿臉都是問號:“我不是剛睡嗎?”
不對,這周圍的環境不對。
她回到原來世界,從植物人醒過來了?!
那她的曾祥呢?!
她嚇得尖叫:“係統!係統你給我出來!”
係統不理會她,係統自從她完成任務之後就消失了。她想找係統算賬都沒辦法。
而麵前的護士驚恐地看著她,然後麵容逐漸扭曲,葉昭痛苦叫著:“祥哥!祥哥!”
手突然被抓住,是熟悉的溫度,熟悉的紋理,她睜開眼,看見曾祥滿臉迷茫地看著她,“怎麼了老婆?”
葉昭差點哭出聲:“我做噩夢了!”
“夢見什麼了?那麼害怕?”
“夢見……夢見我找不到你了。”
曾祥笑著抱緊她:“你是不是傻?你一個商場女強人,怎麼做這麼傻的夢呢?你怎麼渾身濕透了?是不是被子太厚,太熱,才做噩夢?”
幸好隻是一場噩夢,葉昭恍恍惚惚膩歪著曾祥,他幫她換衣服,兩個人躺在一起聊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來。
之後,葉昭總有錯覺,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是不真實的。
這種憂慮她沒辦法跟人訴說,隻能自己化解。
她開始鍛煉身體,積極備孕,想早點生下孩子,化解這些莫須有的虛無。
每次在排卵期,兩人都分外努力,可孩子卻遲遲不來。
他們去醫院做了體檢,醫生說他們身體很好,沒有任何問題。
到了1999年,他們還沒懷上,葉昭有點氣餒了,曾祥說,實在不行,他們去人工受孕。
葉昭想想也是,人工受孕,還可以生多胞胎,不如借助科技的力量,一次性完成任務算了。
他們在港城找了最頂級的醫院,最好的醫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等葉昭忙完就開始促排卵。
那日在辦公室,木心拿著給熊貓通訊的撥款單來找葉昭簽字。
平常這些需要簽名的單據,都是曾秀群拿給她簽的,葉昭問:“秀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