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寧秋硯回了好幾次頭,確認那群混混沒有跟在他的身後。
地下廣場是他上班的必經之路,這晚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不知道要不要打電話告訴警方,或者儘量與同事一起下班。
到家後,手機上多了一封郵件。
看完這封郵件,寧秋硯迅速打開窗戶朝樓下看去。
他們家的這棟居民樓很老了。
和那個年代霧桐市大部分居民區一樣,這裡也種了許多法國梧桐。樓間距很寬,中央被雪水浸得濕漉漉的水泥地麵上停滿了車。
淩晨,一片寂靜,連小區的流浪貓也不見蹤影。
也沒有人站在他家樓下。
寧秋硯關好窗戶,將冷風隔絕,重新看了一遍郵件內容。
lu23121873:[為了你的安全,請不要再去n°上班。]
郵件發送時間是他到家一分鐘前,就像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一樣,清晰明了地提出了要求。
寧秋硯神色緊繃,盤腿坐在沙發上快速打字:[今晚在廣場上的那些人是你們的人嗎?]
打完這行字,寧秋硯眼睛緊緊盯著屏幕,心跳得有些快。
難怪那麼巧,會在那種時候出現幾個行人。
不早也不晚,就在他被混混纏上的時候。
可是他足足等了兩分鐘,這個聯係他的郵件賬號也沒有再發任何信息過來。
猜測對方應該是不會回複了,寧秋硯他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傻,也產生了一種不舒服的不適應感。
他的四周仿佛有一雙眼睛。
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是安全還是身處危險。
那是一雙幽黑的眼睛,瞳孔映著若有似無的深紅,眼尾微微上挑,自高處俯視於下方,俯視於他。
仿佛被一種密不透風的情緒包裹了。
寧秋硯一陣陣的心悸。
他著魔似的,不可抑止地去回想關珩的臉,回想關珩淡色的嘴唇和鬆鬆握著玻璃杯的手指。
身體如被火燎到。
連胸口都在發燙。
寧秋硯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埋著頭。
片刻後,等大部分思緒都回歸如常,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得停止大腦這樣的發瘋。
他想。
不能這樣繼續下去。
那封郵件裡講話的語氣很客氣,要求並不堅決。
寧秋硯認為那隻是一個建議。
而且,他也不能確認那晚出現在廣場上的人就是渡島的人,至少他接下來照常去n°上班,再沒收到過渡島的郵件。
他沒再見過那行人,也再沒見過那一群混混。
有時候寧秋硯行走在夜晚僻靜的小道上,在原地駐足回望,身後也隻是空蕩蕩的路。
天氣越來越冷。
淩晨的地下廣場人越來越少,連賣唱的歌手也一連幾天都沒有出現。n°客人變少,打烊的時間也變得很早。
大多數晚上,寧秋硯都窩在家裡,尋找適合他做、也允許每周耽誤幾天的兼職。
結果不儘人意。
半個月後渡島送來了第二批食材與食譜,寧秋硯更加用不著出門。
此後生活中一切歸於平息。
他再沒收到來自於渡島的半點消息。
白天變短,夜晚變長。
這個冬天來得很遲,又過於漫長。
距離第二次去渡島的日子還有一個星期時,蘇見洲給他打來電話。
“你不要再去獻血了。”
蘇見洲的語氣算得上嚴肅,寧秋硯還是頭一回聽見他這樣說話。
並且第一句話就是說獻血的事。
“怎麼了?”寧秋硯不明所以。
作為一個血袋,他非常有血袋的自覺,這大半個月他都按照淩醫生給出的食譜吃飯,營養品也吃了不少。
他的身體狀況似乎比起獻血前還好了一些,臉色也好了不少。
獻血對他來說似乎不怎麼有影響。
蘇見洲似乎在僻靜處,講話有一點回音。
“我有一個同學在市法醫部門上班。”他說,“前幾天收了兩具被害人屍體。”
被害人?
寧秋硯愣了下:“我這幾天沒注意新聞。”
蘇見洲有點急:“不是你看沒看新聞的問題……你知道嗎,因為被害人的情況過於離奇,這件事新聞根本不讓報。”
他頓了頓,又壓低聲音對寧秋硯說:“死者是一男一女,男性頭頸幾乎完全分離,頭沒掉全賴頸部剩了一側皮膚還有粘連,女性脖頸也有皮開肉綻的傷口,初步判斷是人的牙齒所致,兩人都是死於大量失血。”
蘇見洲說警方已經提取了傷口可能殘留的唾液進行dna篩查,但因為死狀過於恐怖離奇,不允許公開報道。
也正是因為作案手段太過於殘忍,警察法醫也是人,內部私底下免不了談論這件事。
寧秋硯遲疑道:“這件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