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知道她去了。
所以是真的不想見她,這才沒走正門離開的嗎?故意避開她對嗎?
辭寧始終抬眼直視他,一時之間沒有回答嚴韞的問話。
“......”
與此同時哽住的,又何止沈辭寧一個。
眼前的少女眉眼精致,眼瞳清淺淩澄,仿佛幼鹿般單純不諳世事,不摻和一點心計成算,她不說話,嚴韞沉眉看住了她。
“.......”
廣陵人紛傳沈太尉的嫡長女沈湘寧美貌無雙,甚少有人知道小女兒沈辭寧。
因為她的身子弱,久居在後宅,甚少出門露麵,知道她的人少之又少,嚴韞起先剛來廣陵之時也不知道她,隻以為沈太尉就一個女兒。
猶記得,那時候他剛入沈府拜見沈太尉,正是紫藤花盛開的季節,一時不察迷路誤入甬道去了,見到一抹瘦弱單薄的身影,靜坐在廊下。
兩人的第一次碰麵,沈辭寧窩靠近垂落的花叢,像藏起來一樣的陷在花海當中,稍不留意並不知道她在這裡。
嚴韞伸出了手,紫荊花裡有不知名的飛蟲,飛蟲直奔著她嫩白的臉頰而去。
她好專注,沉浸在手上的卷麵未曾注意到,嚴韞也不知怎麼的,冒犯伸出手給她擋了回去,飛蟲咬到了他的手背上,微疼。
他的眉頭輕皺,驚到了手執書卷的少女。
她受驚不小,眼瞳驟縮,瞪圓了眼看著他,“......”
嚴韞見到她精致的樣貌,心裡略愕,他很快就回過神,退後兩步做了一個揖禮,從容不迫淡聲跟她解釋道適才有飛蟲襲來,他才冒犯出手了。
辭寧見到男人作揖時露出的手背,青紫紅腫,有些觸目驚心。
她放下書卷,抿緊唇,沒有說話,“......”
嚴韞不經意掃了一眼,見到書卷的內容,並不是他原以為的詩詞歌賦,廣陵眼下時興,授學至口口相傳的美學詩論。
紋繡的花樣,旁邊有十分詳細的注釋,顯然她自己也在注釋的旁邊做了很多更詳細的注解。
字寫得很是秀氣,密密麻麻卻不淩亂。
半響後,她從腰間取出藥瓶,倒到他被飛蟲咬傷的手背上,因為身量的差距,居高臨下的姿勢,嚴韞見到少女鼓起的粉腮,纖長濃密的睫羽。
他那時候訝異為什麼她一個姑娘家會隨身攜帶藥罐,後來才知道原來沈太尉還要一個常年抱病在家的小女兒,病痛纏身,藥罐子一個。
沈辭寧就像是蒙塵的明珠,更準確說,被藏起來了。
她有著不輸沈湘寧的美貌,甚至更勝一籌,若說起沈湘寧冰雪昳麗,沈辭寧既美又純,見過她綻放的一麵,嚴韞知道她骨子裡,還是魅的。
不知道怎麼的,瞧見這雙眼,忽然回憶起了往事。
想到後來的種種,男人臉上的冷意更凝重。
他不該想的,險些又被眼前女子給騙了過去,她根本就不單純,徒有那張無辜的臉而已。
這張無辜的臉蛋把她的心計成算都遮住了。
“啞巴了?”又是一聲質問。
在男人的嗬責當中,少女漸漸回過神來。
“...沒有。”不知說什麼,下意識就回了那麼一句,沈辭寧扣緊了細指,她的鼻頭微有些酸澀。
“外頭下雪....好大,風霜露重,我想給...夫君送大氅。”她說話的時候,半垂下了睫。
“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他複又說道。
沈辭寧不說話,她忽然很想問,為什麼去不得,找他不能去,什麼地方是她該去的。
嚴韞這句話重重落在沈辭寧的心頭,她年幼時聽到最多的話就是這一句,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隻要她想出門透透氣,就會有丫鬟出現,把她給攔回去,如果沈辭寧還想走第二次。
那麼就會有人稟告沈太尉,她的父親來了也不會有什麼好話,隻會告訴她,也是這樣告訴沈辭寧,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看起來是委屈的樣子。
楚楚可憐,嚴韞瞧著她。
聽到她的稱呼,嚴韞又往前邁了一步,他微彎下腰,俊臉上似笑非笑,眼底的譏誚蔓延。
一字一句重複著她叫他的稱呼,“夫、君?”
沈辭寧怔頓,她抬眼。
喉頭哽住了,兩隻小手因為緊張和莫名的害怕揪得越發緊了,聞到少女身上的香味。
身體並不反感,正因為不反感,才變相的叫嚴韞更是厭惡。
有關這張臉蛋相關的某些記憶襲來,他還記得沈辭寧緊咬著下唇時,承受不住他的強勢,拽緊了他的小臂,她的臉頰邊凝出細密晶瑩的汗珠。
不敢看他,將小臉彆向左側。
見到她白玉般的臉頰,便想起來沈辭寧的滋味了。
嚴韞緩慢直起身子,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嚴韞,男人看向彆處,譏說了句,“以前不是很喜歡叫我姐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