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寧自然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那時她正在專注於碗裡的魚膾,未曾抬首。
嚴凝走後,她才抬頭從她消失的地方看去。
董氏也是頭疼,對辭寧說,“不用管她。”
膳畢,嚴謹走後,董氏身旁的丫鬟遞給沈辭寧一把對牌的鑰匙,還有一個箱籠,裡麵放著賬本。
“這是家裡的開支賬目,你拿回去看看。”
沒有料到第二日而已,董氏便將家裡的賬目給她了。
看到辭寧遲疑蹙眉,似乎遇上了什麼難題的樣子。
董氏開口問道,“日前在家中沒有學過管賬?”
更叫董氏意外的是,她居然點頭了。
“隻看過一些書,並沒有接觸過賬目。”
香梅在旁邊著急,小姐怎麼就那麼實誠,問什麼說什麼。
沈家的情況,董氏多多少少知道些,她很意外沈夫人居然如此厚此薄彼,女兒家管賬是必須要學的,沈辭寧就算不得寵,為了沈府的麵子,該讓女兒家學的東西,至少也得教給她吧?
就不怕她許了人家管不了賬,被婆家訓斥丟了沈家的體麵。
不過,最讓董氏噎語的是,沈辭寧照實說她不會,沒有隱瞞。
稍一頓後,董氏微微頷首道,”若有不會的,多多尋人問了就是,慢慢學吧。”
“兒媳知道了。”
回去北苑的路上,沈辭寧隨手翻看了幾頁,香梅跟在身側,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提點她。
“小姐,方才夫人問起,您怎麼能那樣直接告訴她,說您隻看過書呢?”
真是在心裡替她捏了一把汗,生怕董氏把賬本給收回去,沈辭寧再也沒管家的權了。
少女看得無比專心,“那應該怎麼說?”
“您……”
香梅教她道,“您應該說學過。”
“沒有就是沒有。”她不想說謊,何況托大並不好,萬一管家應付不來,照樣也是要露怯,屆時事情更多。
與其屆時丟了臉麵,不如坦誠。
何況,她不擅長說假話,有一便是一了。
香梅在旁邊歎氣,”奴婢忘了,小姐您從來不會說謊……”
話音未落,已到了轉角處,沈辭寧低著頭看賬目一時之間沒有察覺。
徑直撞上了一方堅硬的胸膛,小臉擰成一團,疼得她眉頭發皺鼻頭發酸,倒退一步。
賬目掉到了地上,她捂著鼻子,揚頭見到男人的俊臉。
“姐…”
下意識的反應,姐夫兩個字險些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很快便改口了。
“夫…夫君。”
嚴韞回來了。
他負手而立,居高臨下。
“怎麼不接著叫,不接著說了?”
顯然是猜到了辭寧的後話是什麼,他的語氣有些譏諷。
鼻子明明很疼,痛蔓延到臉上,沈辭寧卻覺得心裡的堵更叫她難過。
又被他誤會了,許是方才香梅說的那句話,叫他誤會了,她的彆有用心,實際上她並不知道他在轉角,會聽到。
“…….”
她沒有吭聲,隻用一雙凝了淚,水霧霧的眼睛看著他。
嚴韞的目光淡漠至極,看著她發紅的臉龐。
此時此刻,就在轉角處傳來兩道爭執的聲音。
“得了吧,二哥你跟我說那麼多有什麼用?”嚴凝不滿的聲音。
“她就是虛有其表而已,仗著生了一張好臉,天天賣弄無辜博人可憐,你是不是不知道她用手段,搶了湘寧姐的婚事嫁給大哥!我一看見她就覺得惡心,真是不要臉。”
“今天故意起得那麼遲,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嗎!為了我昨天瞧不上她送的繡品,說她小家子氣?今天來擺小姐架子。”
嚴謹說她是嫂子,“我們應該敬她,這些話日後不許說了。”
“嗤….什麼嫂子,我心裡隻認湘寧姐。”
“她剛嫁過來的新婦,才兩天而已,就這般沒有規矩讓婆母和小姑子等著,母親為了等她用膳一直沒動筷,本來母親的身子便不好,這樣餓著肚子等,你覺得好嗎?”
“便是她在這裡,我也要說!她就是沒有規矩教養!”
“你處處向著她說話,該不會是接親的時候跟她對上眼,看上她了?”
嚴謹高聲斥道,“小妹,你在胡說什麼!”
“哼。”嚴凝撇開臉。
沈辭寧想要跟嚴韞解釋他所聽到的一切,不是這樣。
可對上男人臉上滔天般瘮人的寒意,沈辭寧到嘴邊解釋的話噎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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