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掰著手指頭數:“家裡空蕩蕩的啥都沒有,油鹽醬醋什麼的不是要添,桌椅板凳什麼的也要做,還有肥皂火柴啊,孩子的奶粉尿布啊,衣服鞋子,零零總總好幾十呢。”
老太太黑臉:“你少騙我,那些東西加起來才幾個錢!你肯定有剩!把剩下的給我。”
楊曉停下動作,雙手叉腰冷笑:“老太太你是不是忘了我為啥要錢了?”
“你騙我!”她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受她威脅。
楊曉重重哼了聲:“您人老不記事,那我就一點一點掰開來給你回憶回憶,我們二房口糧吃完了,去老韓家吃飯,是誰說明兒不許過來,一顆糧食都不給我們的?”
“家裡一點糧食都沒有,廚房空的老鼠都不來,韓建斌的工資全在老太太你手裡攥著,二房要糧沒糧,要錢沒錢,老韓家趕我們走不是要我們去死!”
老太太會做戲,楊曉也會,她摟著韓大毛,眼眶發紅,眼睛裡星星點點盈滿了堅強,像是走投無路仍舊勇往直前,比那哭哭啼啼的柔弱更讓人心疼,偶爾掉的一滴淚,也讓人覺得她是隱忍到極致的結果。
“我雖然是後媽,但也不忍心孩子和我一起挨餓,拚著得罪一家子要了三十塊錢,媽您問我剩下的錢在哪?我告訴你,都買糧食和票了!”
說到最後,她腰背挺直的跟竹子似的,怒吼中帶著絲哽咽。
韓建斌心疼了。
他回來還覺得媳婦奇怪,一個柔弱的小女孩突然變得冷靜平淡,還能從他媽手裡拿錢,他還打算細查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現在一想,這是人被逼到絕境自己成長了。
他看著老太太目光悲涼:“媽,你是想要將大毛他們也逼死嗎?”
“也”字,說的是他前頭的知青媳婦,韓大毛親媽。她的死是老太太和韓建斌之間的瘡疤,儘管已經過去快一年了,但是仍舊不能觸碰。
老太太心頭發麻,大毛親媽是難產死的,她不覺得是她的責任,怒罵她是命不好,但是兒子待她不一樣了,她是能感受到的,她也就有些心虛。但是楊曉,她是真沒虐待啊,她真冤啊。
楊曉嫁過來後不上工她也沒說啥,就是讓她在老韓家做些家務,伺候一家老小,可是哪家媳婦不用乾活啊?彆的媳婦還要一邊上工一邊照顧家裡呢,她對楊曉夠好了,再說了,讓楊曉不去吃飯,明明是她懲罰楊曉不聽話,不肯伺候韓婷婷自私自利,和大毛有啥關係,她再怎麼偏心也不會害了孩子。
這個老二媳婦當日胡攪蠻纏騙了她三十塊錢,現在又想讓她兒子和他離心,老太太真是恨不得回到大半年前,讓老楊家有多遠滾多遠。
“老二啊,”老太太掩麵哭泣,“我是大毛她奶,我咋可能不管他啊。”
楊曉沒出聲,韓大毛小臉通紅,被氣的:“你是不會不管我,就是偏心!”
老太太一噎。
“爸爸,我不要奶奶要後媽,奶奶讓我乾活替棠哥兒洗衣服,上山撿牛糞割豬草掙工分,棠哥兒還罵我吃白食,嗚嗚嗚,我想上學奶還不讓。”韓大毛趁機告狀。
韓建斌黑了臉,他在外麵拿命養家,兒子居然要伺候堂兄,這真戳到他死穴了:“我也不知道大哥家的侄兒什麼時候這麼嬌貴,衣服都要我兒子替他洗。”
老太太囁喏不說話,她是知道兒子疼孩子,不敢辯駁,但是韓大嫂不能不出聲,畢竟事關自家兒子。
早在老太太一屁股坐下扯嗓子的時候,除去上工的,大隊裡的閒人基本都擱家門口看熱鬨呢,眾目睽睽之下,韓大嫂不能讓棠哥兒背著欺壓堂弟的名聲。
“都是大丫懶,自己不肯給弟弟洗衣服,指使大毛。”
韓大丫不樂意了,要嚎,她媽使勁掐她胳膊側的軟肉,大丫疼得飆淚,不敢開口了。
老太太附和:“都是大丫那死丫頭懶。”
“大嫂這話說的小老二都不信!”楊曉才不和她們客氣,她要借這次機會把老韓家按得死死的,讓她們再也不敢上來煩她。
“反正錢我花完了,打死我也掏不出來。”楊曉放下這句話,直接抱著小老二回屋關門。
剩下的事情讓韓建斌管去。
“你上哪兒去?出來!”韓大嫂就要追,韓建斌擋在前麵,皺著眉頭目光冷颼颼:“大嫂和媽這麼不待見我媳婦兒子,既然這樣,那就分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老太太捂住胸口:我就是想要點錢,沒想分家啊!老二你住嘴!
ps:下午三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