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1 / 2)

舒父死後其實舒母是很不願意回新加坡的,她十幾歲的時候就認識了舒父,後來跟著舒父回國,相濡以沫三十年這裡的一切都是舒母珍貴的回憶。

舒父死後舒母的天就塌了,但她還有兒子,還有丈夫死前的囑托,要她帶著舒逸回新加坡,徹底讓他和陸一航斷了。

所以舒母才一直和舒逸說自己情緒不好,身體不好,讓舒逸陪自己在新加坡過了三年,她本來以為過了這麼長時間,即使是舒逸回國也沒事了,沒想到過了兩年,終究還是逃不過。

舒母臉色有些蒼白,緩緩道:“其實你爸那病……早就查出來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你大四那年他叫你回來,就是想跟你說,讓你在老家找個工作,早點結婚……你爸想看著你成了家再閉眼,沒想到,你回來跟我們說你和一個男的好了。”

“你爸爸當然生氣,把你鎖在家裡,本來是想要磨磨你的脾氣,讓你冷靜冷靜,沒想到你跑了……你走後陸一航來咱們家了,進門就和我們道歉,讓我們體諒,接受你們。”

“然後你爸爸……把檢查結果給他看了……”

“陸一航在咱們家坐了半天,就在你那屋裡……之後他走了,你爸爸跟我都不放心,就偷偷的跟著,他去了聖瑪利亞醫院一趟,又去了以前你上小學的地方,拍了點照片……還去逛了逛廟會,最後在盛屋吃了碗甜湯就走了……”

五年的風沙一起吹去,那段晦澀,難過的日子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

那一天,陸一航拿著舒父的病危通知單沉默了很長時間,原來想好的承諾和保證突然顯得無比蒼白無力。

舒父沒有破口大罵,沒有指責他半句,隻是將事實這麼明顯的擺了出來,舒父淡淡道:“我聽小逸說過你,你是個好孩子,應該明白事理,今天你們不分也行,但我不會讓小逸再進這個家門,我沒有多長時間了,小逸如果不陪我走這最後一程,他會愧疚一輩子,你忍心麼?”

陸一航手裡拿著舒父的檢查報告單,紅著眼緊緊的咬著牙,嘴裡漫出了鐵鏽味。

舒父輕輕的拍了拍陸一航的肩膀,沉聲道

:“彆怪我心狠,如果能換我兒子變成正常人,讓我現在就死了也行,我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頑固,這種事我也聽說過,就因為我聽說過,所以我不能讓我兒子也走這條路,你要是真喜歡他,就回北京去,我不用你跟小逸說什麼,你彆在聯係他,永遠彆提起今天的事,就做到這一條就行,聽老人的話沒錯,等個一二年,你們都會找個好姑娘,到時候你們自己都不願意再提這事。”

陸一航拚命忍住不讓自己流下淚來,通紅的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

舒父看著陸一航的神色歎了口氣:“你和小逸,是誰把誰帶到這條道兒上來的。”

陸一航緊緊的抿著嘴唇。

舒父慢慢道:“要是小逸帶壞的你,那我沒說的,都怪我沒教好兒子,我明天就去北京帶他回來,關著他不再讓他去找你,不能禍害了你。”

陸一航啞聲道:“不是!這跟我哥沒關係,都是我……我把他帶成這樣的。”

這些舒父自然早就知道,點了點頭道:“孩子,你害了他一回,還能再害他一回麼?小逸是什麼性格你應該也知道,要是他不能給我養老送終,這輩子他就不會好過,你既然喜歡他,你忍心嗎?”

陸一航定定的看著舒父,他在北京接到舒逸的電話時就決定過來一趟,他不能讓舒逸自己出櫃,他想好了,不管舒逸家裡有多反對,他一定會讓舒逸的父母接受自己,陸一航甚至想好了要把公司記在舒逸名下來讓舒父安心,想了多好的話在舒父的癌症檢查單麵前也沒了力氣,舒父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接受自己。

陸一航是臨時決意過來的,沒有買著機票,上了火車才補的站票,中間倒了兩次車,灰頭土臉的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早就沒了平日的風采,就這麼站著就會讓人忍不住心疼,舒父也忍不住也紅了眼睛,啞聲道:“隻要你不再聯係他,讓他死了心,他就會好好的成家立業,小逸從小就比彆人家的孩子聰明,他會有好前程,不能是這樣……孩子,大伯就還幾個月的活頭,我想給我兒子鋪好以後的路,再安安心心的上路,行嗎?”

陸一航閉了閉眼,他當然想說不行,舒父要的不是彆的,他要自

己放手,放棄他的心他的肝他的舒逸!陸一航怎麼能答應,怎麼可能?!

但不答應行嗎?舒父用他自己的命把陸一航逼在了絕路上,把事情明明白白的攤在他麵前,他拿著舒逸來威脅陸一航,拿著陸一航最寶貝的人來威脅他。

陸一航不能沒有舒逸,但他更不能讓舒逸受這樣的罪。

陸一航頭一回懂得什麼是心如刀絞,陸一航閉了閉眼,點了點頭。

舒父歎了口氣:“我沒多少日子了,照看小逸也就這幾天了,彆怪我心狠,以後的事我也得交代下,我已經告訴他媽媽了,等我死以後,如果你忘了答應我的事,把今天的話告訴了小逸……那她會直接回新加坡,再也不見小逸,到時候小逸沒了爸爸,你要是再糾纏他,他就會再沒了媽媽,你要是忍心,也能這樣。”

陸一航心裡僅存的僥幸被舒父點破。

陸一航還太年輕,在比他多經曆了三十年人生閱曆的舒父麵前太過脆弱,他越愛舒逸就越沒法心狠,舒父拿準了陸一航的七寸,斬斷了他所有的退路。

陸一航抹去了眼中的淚珠,點點頭:“行。”

一個“行”字說出來,陸一航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也失去了他深愛了三年的愛人。

舒父問陸一航還想要什麼,陸一航想了想啞聲說想去舒逸的屋裡待會兒,舒父沉默了會兒答應了。

陸一航上了二樓進了舒逸的臥室,將屋裡的每一寸每一寸,每一分每一分都撫摸了一遍,舒逸小時候得的獎狀,演講賽得的獎杯,三好學生證書,吃乾脆麵攢的水滸英雄卡片,按鍵被磨花了的手柄遊戲機……

陸一航坐在床上捂著臉,這是他的舒逸從小長大的地方,這是他們未曾相識的那些年歲裡的舒逸待過的地方,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

陸一航拿起包來下了樓走了,他的時間不多,還有一些要去的地方。

陸一航記得舒逸說過他是從聖瑪利亞醫院出生的,早產,當時的情況很危險,還是當時的一個護士長給舒母輸了血才保住了命撐住了生出了舒逸。

陸一航找到那個醫院,陸一航在醫院大廳裡看了半天找著了那位護士的照片,谘詢的時候才知道這位白衣天使已經在去年就退休了

,前台小護士說她有時候還過來,醫院有按時的體檢,陸一航點點頭拿了個信封給那小護士,讓她回來給鄒大夫,說畢轉身走了,小護士們一邊竊竊的議論著陸一航一邊忍不住把信封打開了,登時嚇了一跳,裡麵一遝子紅鈔,還有一張紙,寫著幾個字:二十二年前,謝謝您救了他。

陸一航出了醫院又去了舒逸總是念叨的小學,學校放假了,陸一航進了學校在操場上慢慢的走了一圈。

從學校出來於陸一航打車去了花鼓街,這一天的陰曆是十六,他記得舒逸說過,他們這的花鼓街上逢三六九的日子是廟會,很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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