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關門,戳開陰陽鏡。
蘇陽將包裹放在書桌上麵,而後著重的拿出懷中的《漢書》,將這漢書翻開,將紗剪美人拿了出來,瞪大眼睛,細細的觀察這紗剪美人,如此目光灼灼凝視了好一陣兒,蘇陽看到了這紗剪美人上麵多了一層暈紅。
活過來……
活過來……
活過來……
在蘇陽灼灼的目光之中,這紗剪美人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臉,脖頸上麵都是暈紅,好一陣兒後,悄悄從指間縫隙往外一看,便看到蘇陽目不轉睛,如此伸展腰肢,整個人從巴掌大小的紙片迎風而長,在蘇陽這房中就多了一個美人。
眉眼含情,盈盈若畫,穿白色長裙,披粉色輕紗,頭上正戴一朵金花,斜插一個搖釵,青絲梳攏,前麵兩個發辮上彆有紅花,耳邊長墜,又讓她多了幾分風情。
往來蘇陽所見美人,最奪目的當屬錦瑟,最舒心的當屬嬰寧,而這美人,美則美矣,卻不奪眼,似是收斂著美豔,但往那裡一站,就似古仕女圖。
“小女子顏如玉見過公子。”
顏如玉對著蘇陽盈盈一拜,慢聲說道。
果然是顏如玉……
在這美人沒有活過來,沒有通傳姓名的時候,蘇陽總覺得自己弄錯了,直至此時聽到這美人應聲,蘇陽才終於是確定了下來。
這美人就是顏如玉,出自聊齋《書癡》。
書癡這一篇講的是一個死讀書的呆子,隻知道埋頭苦讀,因為父親給他寫過一個勸學詩,他便真以為這書中有千鐘粟,黃金屋,車馬簇,顏如玉,故此勤奮苦讀,而在讀書之時,這千鐘粟,黃金屋,車馬簇都機緣巧合的應了幾下,千鐘粟已經爛了,後來在書架裡麵發現一個鍍金的小金車,以為是應了黃金屋,同鄉的朋友將這鍍金的小金車拿走,送給了他三百兩銀子,兩匹馬,他就認為是應了車馬簇。
在這苦心讀書之時,看到了漢書第八卷中的紙片人,不聽觀看,終於是應了最後的顏如玉,也就是站立在蘇陽麵前的美女。
這美女教會了書呆子學以致用,跟著書呆子過了兩年,為書呆子生了一個孩子,最後此間事發,縣令聽聞書呆子有個美人,動了壞心,過來搜查之時又認為顏如玉是個妖怪,一把火燒下去,將書呆子家所有的書都給燒了,這美人也就隨之不見蹤影。
而後書呆子開竅,中了舉人,回頭乾掉了縣令,為自己的妹子報了仇。
但現在,這妹子站在蘇陽的麵前。
“你這姑娘是哪裡人氏?”
蘇陽端正坐姿,看著顏如玉,審量麵貌身段,果然都是無可挑剔。
“小女顏如玉,家在【書鄉】。”
顏如玉對蘇陽說道。
書鄉是書中世界,正如地下有陰曹地府,也如同蘇陽和觀世音菩薩兩個人下了蛇窟,卻進入蛇殿,城隍殿內有殿一般,這空間處處都在,處處皆真,在這書中也有世界,真實不疑。
據顏如玉所說,她的先祖正是顏真卿,而她豆蔻年華,意外逝世,本該進入到枉死城中,熬足壽數,方能解脫,不想被仙人搭救,送入書中,成了書仙,在書中遨遊好些年頭了。
“你不是應該在彭城嗎?怎麼會來到了青雲?”
蘇陽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原在的那家遇到了強盜,他們將家中藏書洗劫一空,要一並燒給一鬼,我是受到了仙人搭救,方才逃了出來……”
顏如玉眉眼盈盈看了蘇陽一眼,垂眸說道。
郎玉柱可不應該有這個劫難啊,蘇陽自覺他穿越以來,不曾影響影響到郎玉柱,這郎玉柱應該按照原本的劇情走著,不應該突然就栽了這樣的跟頭。
“這個仙人是哪一位?”
蘇陽問道,他很好奇這一點,想到了顏如玉紗剪背後的織女兩字,問道:“織女?”
顏如玉聞言頓了一下,沉寂了好一陣兒,說道:“我不準說。”
不準說就不準說吧,人家救的是顏如玉,又不是他蘇陽,至於郎玉柱的事情,回頭若有機會就查查,沒有機會就算了,聊齋原著中的郎玉柱雖然寫著家中一貧如洗,但仍舊是有丫鬟的,可見這有錢人家的一貧如洗和窮苦人家的家徒四壁是有差彆的。
郎玉柱這個書癡若是甩開了書本,指不定能夠造就一番大事業。
“你現在被我識破行藏,可有什麼打算?”
蘇陽先詢問一下顏如玉的打算,畢竟要尊重女方意見。
“孑然一身,舉目無親,小女子隻願公子肯予以方便,讓我鑽入這些書中,能有一個容身之地足矣。”
顏如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