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有善口技者,會賓客大宴,於廳事之東北角,施八尺屏障,口技人坐屏障中,一桌、一椅、一扇、一撫尺而已……
這是蘇陽在課文裡麵學過的《口技》,出自虞初新誌,而在聊齋之中也有《口技》,描寫的是一女子仗著口技的本事,在鄉下行騙,通過口技描述多種聲音,造就一種群仙畢至的場麵,而從這女子手中賣出的藥,並無效用。
眼下這女道士可能並不是《口技》篇目中記錄的那個人,但是這憑借口技誆騙的手段卻如出一轍。
蘇陽距離那邊雖遠,但耳朵靈敏,將那裡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隻聽那女道士在裡麵憑借一口,便發出千百聲音,隨後這腳步到了閻羅殿中,再三請示閻王,閻王終於是移步而來,到了這裡之後,又對著下跪的眾人破口大罵,直將在場的人嚇的瑟瑟發抖,方才鬆了口,聲稱能夠洗掉他們的罪孽……
這聲音惟妙惟肖,極為逼真,僅僅聽這聲音,就如身臨其境。
“唉……”
蘇陽聽的歎息一聲,對顏如玉說道:“你說她有這本事,乾嘛要行騙呢?”
口技也是難得的民間技藝,女子有這個本事,倘若有人能夠經營,她便在隱秘處表演口技,如此明公正道,錢也不少賺。
當然,若是正規的來,始終比不過坑蒙拐騙來得快。
顏如玉輕輕垂首,說道:“怕是因為情。”
張善能夠和這女子勾結,除了男女之情,顏如玉也想不到彆的,而張善這個人長得不錯,嘴也能說,俘獲女子芳心極其容易。
“閻王,我本不欲管這些事情,但此中有貴人,遇厄得濟,也是我們的本分,懇求閻羅能夠網開一麵,也看在我的麵上,放他們一馬。”
女道士用自己的本音說道,而後聲音一變,再成閻羅,說道:“哦,原來是他投身成了張善,可憐,可憐,如就饒恕他們這一次,不過此劫此厄,也是因張善而解,張善幫助了你們度過了此厄,你們也應各自拿出百金,讓張善靜心修持,早回前世……”
在場的眾位早就被嚇的心驚膽戰,全然失去了判斷能力,現在既然是“閻王爺”開口饒他們一次,他們還要什麼自行車呢?
“我們自當聽從閻羅吩咐……”
眾書生跪在地上說道。
“嗚嗚嗚嗚……”
張善在人群中忽然大哭,跪身上前,對著幕布接連叩首,說道:“懇求仙長能度化我,讓我能夠超脫紅塵……”
“張善,你生有貴相,當下不過是一時挫折……”
女道士在幕布之中幽幽歎道:“你若是跟我走了,這富貴名利就與你無關了。”
“小子情願將一切舍棄!”
張善跪地說道。
哦……
蘇陽看著兩人的表演,明白這是張善的詭計,就是要將自己的老師同學收割一波,然後卷錢走人,現在張善家中已經被他賭破產了,對他來說倒是沒有什麼不能舍棄的。
“如此也好。”
女道士在裡麵說道:“我看你生有仙骨,若是跟我造就……”
“放屁!”
蘇陽早已經悄悄走到近前,此時聽著女道士誇讚張善有仙骨,頓時叫了出來,伸手指著張善,說道:“你說他有仙骨?你是真會看相,還是假會看相?這個人一看,明顯就是一身的賤骨!”
這話搶過了女道士的話頭,讓周圍的書生都為之一頓,一個個抬頭看向了蘇陽,隻見蘇陽穿著黑色長衫,手中拿一折扇,頭上一個黑色抹額,將頭發分開,上麵隻是隨便的束一下,此時走到這邊,和幕布之中的女道士進行爭論。
張善一看這一幕,心中暗暗叫苦,他的這些同學老師在這裡跪著,全因是他一開始配合演戲,最後跪地聽著裡麵聲音,方才對裡麵的閻羅篤定不疑,而這突然跳出來的一人並不知前戲,恐怕要壞了他的大事。
“你怎能說他是賤骨?”
女道士語氣不悅,聽到外麵忽然又來一人,讓這女道士也暗叫失策,不過這話語鄙薄她的心上人,也讓她不爽。
“嗬嗬。”
蘇陽將折扇打開,扇了兩下,這山中空氣頗冷,扇這兩下隻是習慣,不然缺點什麼。
“正所謂脫穀為糠,其髓斯存,這說的是一個人的神氣,又所謂山騫不崩,唯石為鎮,這說的是一個人的骨架,從這骨架和精神上麵,便能看出一人本性。”
蘇陽走到了張善麵前,用折扇點著張善額頭,說道:“你看他這骨頭,天庭不滿,是為窮,即便有萬貫家財,也終將被他揮霍而空,再看他眉骨,這人眉骨平平,是為普通,可見他在學業上麵也沒什麼造詣……”
人的命數究竟如何,是看個人如何造定,陰間也不過是記錄此人善惡,將善人推一把,將惡人拖一把,但人能走到哪一步,終究是看個人。
觀世音菩薩便對蘇陽說過,天數雖有,勿忘事在人為。
蘇陽根本沒什麼相麵的本事,但是拿著張善的骨頭和他個人的事情一對照,就鎮住了在場的眾人。
眾多書生和老師心中暗道,又來一個會相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