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鬥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淩萬頃之茫然……”
這是蘇軾的赤壁賦,可謂是千古名篇,此時蘇陽劃船,顏如玉手中翻看蘇陽購買不知名的文集,輕輕朗誦裡麵的赤壁賦,蘇陽左右眺望,看秋日夜景,月光下麵水麵浮動,如同千萬條銀蛇扭動,在運河之上,唯有遠遠一船,上麵燭光明亮,時有男女笑聲,聽談論的,也多是經意詩集,倒似雅人。
經過了飆船,現在蘇陽劃船很是穩重,船槳張合自和水勢。
悲時俗之迫阨兮,願輕舉而遠遊。
質菲薄而無因兮,焉托乘而上浮?
遭沉濁而汙穢兮,獨鬱結其誰語?
……
兩艘船均是在運河上麵趕夜路,蘇陽船快,不覺便靠近了前麵的船,聽到裡麵有男子正在高聲吟誦,所說的正是《楚辭,遠遊》。
顏如玉停住了朗誦,和蘇陽一並聽著大船上麵的聲音。
遠遊一篇作者是誰,無可考證,有說是屈原,有說不是屈原,在這一篇裡麵,感歎世情狹隘,充滿了避世求仙的心念,這是屈原詩詞所未有。
蘇陽和顏如玉兩人聽著上麵吟詩,自然是聽出來了裡麵一共有八個人,其中四個女子,四個男子,此時一人正在吟誦楚辭,剩下的人都在靜聽。
下崢嶸而無地兮,上寥廓而無天。
視倏忽而無見兮,聽惝怳而無聞。
超無為以至清兮,與泰初而為鄰。
《遠遊》念罷,書生長歎一聲。
“李兄啊,自古道百煉精鋼,你這隻算是些許挫折,從這挫折裡麵走出,
仍然是大好人生。”
船艙裡麵一人對背誦遠遊的書生說道:“知府確實有意封堵你的仕途,但你若一蹶不振,豈不辜負了勝仙姑娘的一片癡心?要我說來,李兄你應當發奮苦讀,為科考涵養元氣,易名改姓,再度科舉,如此定然有所功成,正如同當年歐陽修於劉幾那般。”
歐陽修主持科考之時,有一書生寫文章,經常有詭譎之語,寫的歐陽修甚是厭惡,故此幾次考試,隻要看到劉幾就會暗暗下心,在考卷之中品評,找出劉幾的文章直接刷下,又有一次考試,歐陽修再度遇到了劉幾,拿到試卷之時,便開始從文風之中尋找劉幾,挑出之後,品評文章,待到放榜之時,有一劉輝是頭名,歐陽修一看,才知道劉幾改名劉輝,變了文風,才將這裡麵的事情說出來,成全了劉輝的名聲。
“談何容易,恐怕我也隻能辜負勝仙的一片深情了。”
姓李的書生說道。
勝仙姑娘,是知府家的女兒,她和李書生在燈會上麵相識,一見鐘情,私傳書信,兩下相好,李書生也是揚州有名的才子,便托老師前去給知府說媒,結果被知府安排了,下獄,革去功名,更說讓他永遠都走不上仕途,讓他死心。
經過一番波折又仕途無望,李牧亭才會有修仙念想。
蘇陽劃船一直在側,聽到上麵的話暗暗偷笑,李牧亭尚未取得功名,就想要知府的女兒,真的是想得太美,不過這個知府也未免太過苛刻了。
“看樣子,李兄當真是要當天上人了。”
書生在後麵說道:“待到李兄有所成就之時,可千萬要來度化我們這些紅塵中人啊。”
“下崢嶸而無地兮,上寥廓而無天……”
大船裡麵的書生們討論遠遊中的詞,詢問老師,問道:“老師,您覺這天人相隔,會有多遠?星宮排列又是什麼樣子的?”
船內有一老者,聞聽如此,就說道:“此話你們當真是問對人了,我恰好知道此事,我認識一人,名叫樂雲鶴,為人樂善好施,他曾經對我說了一事,關乎自己生平。”
船內的多人都請教。
老者說道:“樂雲鶴是我同鄉,他早有賢名,和夏平子相交莫逆,而夏平子則智慧超絕,夏平子死去,樂雲鶴便濟度夏平子的妻兒,一日,樂雲鶴在金陵城遇到一神人,時神人落難,樂雲鶴不知神人真麵目,仍然施手幫襯,待到神人要離開之時,詢問他有什麼心願,樂雲鶴便問雲間如何,雷霆何物,若能登天視之,此疑得解便無心願,神人應允,樂雲鶴便暈暈沉沉的睡了過去。”
“似夢非夢之際,樂雲鶴隨著神人來到了天上,撥開雲氣,見下麵房舍如同豆粒,神人拿著樂器,器皿,樂器一響便有雷霆,器皿灑水,則化為雨,當時正是我家鄉乾旱之時,如此幾灑,家鄉裡麵溝渠皆滿,再無乾旱,再看星辰,有些如同拳頭大小,有些如同壇子大小,有些則如一甕,樂雲鶴輕輕搖晃星辰,摘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星星,待到從天上回來之時,此星星仍在懷中,放在室內,一室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