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山中。
徐鴻儒一抖衣衫,從地上站立起身,七天的打坐,在他的身上沒有落下一絲灰塵,雜亂的胡須一手輕撫,即刻將它料理的乾乾淨淨,伸手拂袖,身前的巨石被他挪移開來,如此飄然到了小溪前麵,看著溪流中自己的倒影。
麵約四十,麵貌清雋,整個人披著一件灰色儒袍,看起來越發的仙風道骨。
“差不多是時候了。”
徐鴻儒淡淡抬頭,向著渭南西山眺望,縱然山高路遠,山脈相隔,在他的眼中,仿佛已經看到了白蓮教的諸多派係臣服在他麵前了。
他是修行仙道之人,相比之下,白蓮教的其他派係所修功法,粗笨不堪,因此這教主之位,舍我其誰?
隻要一統白蓮教,徐鴻儒就能舉兵起事,在朝廷裡麵又有許多白蓮教的內應,隻要他在這邊一舉旗,相信半個大乾都會有人響應,如此浩浩湯湯,直逼京城,他就能夠完成改朝換代的偉業,從而將這天下握在手中。
“教主!”
在這洞外看護徐鴻儒的白蓮弟子,連忙上來請安。
徐鴻儒淡然,略一點頭,眼眸在弟子之中掃過,問道:“小二去哪裡了?”
小二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自當應該對他忠心耿耿,這個時候也應該守在這裡。
“小二去拜會彌勒尊者了。”
在徐鴻儒身前的弟子說道。
我不是在這裡嗎?
徐鴻儒心中一驚,問道:“彌勒尊者?他現世了?”
“對!”
弟子在徐鴻儒身前恭敬說道:“聖女洛十二在淄川那裡找到了彌勒尊者,金鏡照耀,端然一皇者,這教主所說的彌勒尊者分毫無差!”
這……
徐鴻儒的心揪了起來,他在彌勒道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宣布,彌勒道是為了迎接彌勒尊者的降世,並且將彌勒尊者在金鏡之中的表現大概說了,為的就是給白蓮教的人心中種下種子。
等到他一統白蓮教之後,在白蓮教聚會之時,再度將金鏡銀鏡弄出來擺弄,給下麵的人安排差事,然後由知根知底的幾個白蓮聖女起哄,徐鴻儒再三推辭,然後不經意間用金鏡照耀自己,如此一看,這滿天下尋找的皇者居然就是自己,而自己居然毫無私心,完全不知道。
如此他徐鴻儒順天應命,帶領著白蓮教揭竿而起。
但是現在他的計劃還沒有走完,居然有人搶先一步,把彌勒尊者的位置給搶了。
金鏡是他法力凝結,那裡麵能不能照耀出皇者形象,他心中有數。
洛十二尋找到的這個彌勒尊者,多半是假。
“現在尊者在哪?”
徐鴻儒的臉陰沉了下來,剛出關時候的仙風道骨一時全無。
忽然跳出來一個彌勒尊者,對徐鴻儒來說,可當真是家被偷了。
“已經在念覺寺了。”
弟子對徐鴻儒彙報說道:“小二師姐讓您出關之後,趕快前去,否則彌勒尊者就被其他派係給搶走了。”
我去拜會他?
徐鴻儒鐵青著臉,但是若他真的前去,那麼必須要拜會彌勒尊者,就算是自己知道對方是假的,也要先拜會,再說話,因為這崇信彌勒降世一說,是他自己種下來的因,也是彌勒道乃至白蓮教的根基,不能不信,不得不信。
“對啊,聞香道最不要臉,讓門中的一女弟子陪了尊者。”
又一弟子對此憤憤不平,說道:“我們白蓮教的聖女多漂亮啊。”
聖女不是給他準備的!
徐鴻儒攥緊了拳頭……不行,一定要去拆穿此人!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會兒的徐鴻儒已經咬牙切齒了。
想要拆穿對方,其實也並不困難。
“走!跟我一起去念覺寺!”
徐鴻儒已經竄天而起,在這一輪皓月之下,他的身影轉瞬無蹤。
念覺寺。
蘇陽坐在椅子上麵,手中端著一杯油茶,淡然的瞧著山下的景色,這一輪皓月之下,山林之間幽幽寂寂,綠添白霜,真是一番美景。
油茶這玩意是陝西的特產,花生米,芝麻,茴香,鹽混合在一起,用麵糊一沏,喝起來香鹹可口,這是圓頓派的人看到蘇陽多喝了一碗油茶,都沒有等蘇陽再行表態,就琢磨了蘇陽的口味,給蘇陽送來的。
很有眼色,能看見活。
“尊者……”
洛十二幽幽推門,手中捧著一碗熱茶,看向蘇陽,目光隱含幽怨。
尊者在路上也對她動手動腳的,怎麼到了念覺寺內,反而對她似是疏遠了呢?這麼大的房間,一個人不幽寂嗎?這麼大的床,怎麼就和聞香道的狐媚子一起睡了呢?我又不比她差!
“這是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