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諸多困惑都迎刃而解,拿掉書記這個職務,他就隻剩下光杆副廠長,這放在誰頭上都難以接受啊。
那麼,主動跟李鐵提出,向總公司發出請示增補書記的建議,就是以退為進了。
“簡簡單單的事情,偏偏搞的如此複雜,”方振傑長歎一聲,看著程偉誌,嚴肅的說道:“你在任上,一定要吸取這次教訓,踏踏實實搞好本職工作,積極配合李鐵廠長,不要把精力都浪費在內耗上麵,明白嗎?”
又過了大概一個星期,石宗勤回來了,耐人尋味的是,他上班的第一天,李鐵的牙也治好了,石宗勤聽說後,搖著頭苦笑幾聲,這個李鐵,本來還想跟他交代幾句,現在看來不必了。
石宗勤環視了一圈自己的辦公室,在這裡前前後後差不多兩年,從連軋廠還是一片荒草坡開始,他就跟隨建設指揮部來到這裡,那時每天的工作,都在樓後那間簡易排房中進行。
後來辦公樓蓋好,自己選擇了這個房間作為辦公室,因為站在窗前,能直接看到連軋廠的主體車間。
這趟去北京,終於得到了部裡的明確答複,考慮到石總工這些年在冶金戰線做出的卓越貢獻,以及個人請求,決定派遣他代表並鋼,去海南東方市,參加為期半年的重要培訓。
石宗勤拿到培訓函後,本打算跟李鐵說一下,當聽說李鐵已經不再看牙時,他知道,這家夥一定也找到了化解心法,將壓在心裡的石頭化掉了。
到底還是年輕啊,花樣比我這樣的老家夥多一些,石總工笑著搖搖頭,對門口喊了一聲:“小寧過來一下。”
隨著一聲答應,寧向東快步走了進來。
“來,你看看,有什麼你需要的東西嗎?有需要就拿走。”
寧向東看著石總工的辦公室,往日的有條不紊,此刻已被些許淩亂打破,他有點吃驚的看著石宗勤。
“我這幾天就要離開並原了,你抽空去航空預售處給我訂張機票吧。”
當得知石總工要去海南島時,寧向東更加吃驚的問道:“這算什麼結果?”
“結果?為什麼會認為是結果呢?”石宗勤啞然失笑道。
“……”
寧向東沒有說話,這句問話本就不需要他的答案,隻是開篇的一個楔子罷了,他望著石宗勤,等待著。
“其實,一切才剛剛開始,”石宗勤指著窗外連軋廠的主體車間說道:“這棵樹是我親手種下去的,現在看,似乎結了果,然而,果子甜不甜,還沒有人親口嘗一嘗,單看表麵的豔麗成色,誰會搶著吃下去?”
“既沒有成熟,也不知其味,”石宗勤走到窗前,似乎自語般繼續說道:“李鐵都去看牙了,這個果子,沒有一般的胃口,誰能消化掉呢……”
“可是,畢竟您年紀大了,海南又那麼遠,萬一水土不服……”
“革命人永遠都年輕,好比那大鬆樹冬夏長青,”石宗勤微笑著,眼角的魚尾紋絲絲綻放:“試問嶺南應不好,此心安處是吾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