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穀生有來說,二廠改製的下崗人員問題並不是重要的,在他心裡,沒有哪個地方比鐘樓街那塊地皮更令他牽腸掛肚。
而二廠引入的傑通資本對鐘樓街地皮的狂態度同樣表露無疑,這家資本運營公司的總部在廣州,並原分公司負責人雷明,據說畢業於美國的一家經濟學院。
對傑通資本絲毫不加掩飾的,穀生有還是能夠理解,資本金融,本來就是資本主義下的產物。
儘管他認為,資本運作和金融管理這一係列與貨幣密切相關的手段,都是通過普通人看不懂的規則,合法的將財富掠奪為自己所用的資本主義剝削方式,但並不妨礙他希望傑通資本控製鐘樓街的產業,蓋一座大樓,並命名為“銀穀”這一美好願望,畢竟是兢兢業業奉獻了一輩子的單位,最後能留下一個以自己姓氏命名的地標物,穀生有還是感覺老懷大慰的。
對於穀生有內心內心深處的小小活動,雷明洞若觀火,對他而言,大廈落成後起什麼名字並不重要,這些不過是公司的外之物罷了,現在叫“銀穀”,今後還可以改成“銀樓”,“銀座”,如果法律許,叫“銀行”又能如何?不過都是虛名罷了。
唯有資本才是永恒的。
為公司收獲巨大利益,他的工資賬戶又能增加幾個零,這才是務實的,雷明甚至覺得,穀生有為虛名所累的思維,簡直可笑。
“穀廠長,改製進行的怎麼樣了?有什麼困難嗎?”這句問話,幾乎成了雷明每天早晨固定的問候語。
“雷總啊,改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不過目前還不到與寧寶隆接洽的時候,你也知道,國轉民企還有相當多的程序要走,實現完全脫鉤是要有過程和時間的。”
穀生有繼續太極推手,心裡卻暗罵改製辦的效率太過低下,在最初的動員大會上,他再三強調要先從外圍著手,再對廠子內部進行改革,其一就是外部涉及到的人員調配微乎其微,隻要不是涉及到人員下崗,隻是單純轉變部門質的矛盾是最緩和的,等取得一定的經驗後,再在廠子內部推行,到時候把調子定的高一點,形成態勢,實際邁出的步子謹慎一點,就能最大限度的防止各方麵矛盾激化,使得改製最終實現軟著陸。
可是具體實施起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廠子主體和外延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牽一發則動全,根本不能徹底割裂開來單獨處置,更有一些不同的聲音表示,既然要徹底改製,就應該順應當前形勢,大刀闊斧一氣嗬成。至於矛盾,那是人類社會中不可避免的永恒存在,不應該因為懼怕產生矛盾就放慢了改製的步伐。
穀生有當然知道這些不同的聲音來自何處,大潮過後,總會有小魚小蝦浮出水麵,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考慮,包括他自己也是同樣。
掛掉雷明的電話後,穀生有思考再三,對於鐘樓街那塊地方的三個租賃人,在他心裡的分量簡直可以忽略不計,除了自己的手下龔強,另外兩人連模樣都想不起來了。
然而令人撓頭的是當初簽訂的合同,無論怎樣,這次也算是塑料二廠作為一個主體違約在先,雖然雷明承諾,隻要是合理的賠償,傑通資本可以頂格賠付,但是提出的前提條件卻讓他無所適從,雷明要求先由二廠給予墊付,等公司全麵接管後,再把這筆資金撥付到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