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客廳裡的兩個男人沉默不語,雷明已經平靜下來,不動聲色觀察著客廳的陳設。
一個家庭,從裝修品味和家具布置上可以清晰的反映出整體家風,何家明顯走的是簡約風格,客廳牆壁是那個時代最流行的白色膠漆,天花板邊角用石膏線走成圓弧過度,陽台門窗是罕見的全開放樣式,兩邊各裝點一根通天羅馬柱。
這種裝修是當年最流行的歐式樣製,家具也是同樣,沒有一件是厚重深邃的中式實木家具,客廳裡簡單布置著書櫃和布藝沙發,甚至包括茶幾都是淡淡的淺米色北歐風格,這樣的布局使整間客廳都顯得清雅通透。
雷明在廣東多年,那邊更傾向於中式實木家具,如今忽然沉浸在這樣淡淡的色調中,整個人頓時放鬆下來。
難怪何萍是個知美女,看來不僅僅是家風使然,更是長期沉浸在這種環境中的熏陶。
並鋼機關家屬院這座高乾樓落成沒幾年,袁克航總經理也在這裡有一住房,也是二層,不過跟何立楷家並不在一個單元,這是一種微妙的分配。
“我聽說,雷……先生是香港籍?”
沉吟許久後,何立楷開了口,隻是對雷明的稱呼斟酌再三,最終選擇了正式的辭令。
“還是叫我小雷吧,何書記,”雷明小心翼翼的糾正道,這一句雷先生在他聽來隻覺得渾難受:“我是廣東梅縣人,在海外留學畢業後才加入的香港籍。”
“哦?學成歸來報效祖國,很好,很好。”何立楷微笑著點點頭。
雷明是香港人,何立楷隻是聽女兒何萍說過一句,並沒有太多過問,不過從內心當中還是有所抵觸的,他始終希望女兒能找一個投意合、對感忠誠的人作為伴侶,並不太樂意何萍對待感過於物質化。
因此,第一次聽孩子提到雷明時,何立楷不置可否。
在那個年代,並原作為一個內陸城市,對於有海外關係的人,有抗拒心理也是本能的反應。
而何萍的母親,則是擔憂大過開心,香港真是太遙遠了,就連這個名字也是前些年因為電視劇才開始漸漸熟悉,對於超出自己掌控範圍的事,都容易給人帶來茫然無措的感覺。
父母的態度,也成了何萍始終跟雷明保持微妙距離的原因。
雷明聽到何立楷用敷衍的口吻讚揚自己,並沒有因此頹喪,反而抓住這句話裡的難得機會說道:“何書記,我選擇回來工作,是因為我的根在大陸,而我的事業也在大陸,包括……未來的家庭,也一定要在大陸!再說香港始終是我們國家的一部分,再過幾年,也要徹底回歸了。”
這就算是向何家表決心了,在廚房偷聽的趙蘭暗暗點點頭,而何萍則是耳根一。
何立楷心裡很佩服雷明的坦率,眼前這個人供職的傑通資本,雖然在國內金融資本領域隻有小小微名,不過成為這樣的根本原因是組建時間太短,他通過一些內部關係了解過,傑通資本麾下運作的資金裡麵,也有金融大鱷的影子。
資本運營是舶來品,產生於歐美資本主義社會,至今不過百年曆史,雖然全球有數以千計的知名金融公司,但實際上彼此都互有關聯,並不是單獨割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