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將十文銅板遞過去:“我就十文,買三兩!”
小販有點為難:“不然客人買個二兩?”
楚辭固執:“三兩,成還是不成?”
這般站大街上的跟人討價還價,他也不覺沒臉,更不覺得花光這十文會舍不得。
小販妥協,收了十文錢,手腳麻利地秤了三兩,拿油紙包好遞過去。
楚辭買好麻糖,再一回頭,軟轎已經走遠了,他大步流星地追上去,然後將麻糖從轎簾遞了進去。
“古書有言,心緒不佳之時,當用甜的。”他輕咳道。
薑琴娘展開紙包,三塊大小不一的麻糖安安靜靜地躺在裡頭,她單手捂嘴,偷偷翹起了嘴角。
須臾,楚辭聽軟轎裡頭說:“嗯,很甜。”
薑琴娘用完麻糖,舌尖還泛著甜膩,軟轎就停在了蘇家大門口。
赤朱掀開軟簾,薑琴娘下來就見蘇家朱紅嵌獸頭銅把手的門牖關得嚴嚴實實,也不見半個下仆人影或者門房。
薑琴娘心頭浮起陰霾,赤朱上前叫門,喊得聲音都啞了,可那門牖硬是紋風不動,府裡頭也安靜無聲,竟像是沒半個人。
還有甚不明白的,古氏這是要將她逐出家門!
薑琴娘苦笑一聲,瞬間心灰意冷,自打她進蘇家,這兩年多來兢兢業業,操持買賣,照顧老小,從來不曾偷懶過一日,到頭來卻毫無信任可言,落不了半點好。
楚辭皺起眉頭,陡生怒意。
他站側門前,用力拍了拍,含怒開口:“我是楚辭,開門!”
半刻鐘後,側門吱嘎一聲,門房畏畏縮縮地打開了。
楚辭半隻腳踏進去,另外一隻腳卻留在門外,他對薑琴娘說:“大夫人,請。”
薑琴娘想朝他感激的笑笑,可卻拉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臉。
她倉皇低頭,生怕再晚一息,眼底的濕潤就再次滾落下來。
“出去!”
然,冷凝怒喝擲地,仿若冰雹霜霧,凍人肌骨。
薑琴娘初初踏進門檻的腳一頓,遲疑地退了回去。
她抬眼,就見古氏雙手杵著拐杖,坐在黑漆圈椅裡,法令紋深刻如刀削,麵無表情得嚇人。
“我蘇家,沒你這樣不守婦道,不遵三從四德的媳婦!”古氏提起拐杖跺了跺,每一下都像是跺在薑琴娘心上,讓她好似要死了一般。
“老夫人,”她深呼吸,嬌軀微顫,“不管您還認不認我,我還是要說,我沒有不守婦道,我也沒有不守三從四德,我自問問心無愧,對得起任何人。”
古氏緩緩起身,她被白姑攙扶著,一步一步走到薑琴娘麵前,字字誅心的道:“麻雀棲的再高,也當不成鳳凰,薑氏,你是什麼出身,你是什麼經曆,你自個清楚!”
薑琴娘搖搖欲墜,蒼白的臉上掛著淚珠,可憐極了:“老夫人,你是要逼死我以證清白麼?”
古氏唇抿成直線,她定定看著薑琴娘,忽的揚袖揮手——
“啪”重重的一耳光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