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沒法挑了,她蘇醒將剩下的一並攏走。
此時,有小宮娥搬了六張案幾杌子進來,好讓六人可以有地兒安心刺繡。
大宮娥背著手,表情冷肅,目光嚴厲。
秦臻單手扶著額角,狹長的鳳眸微挑,臉上就帶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似乎在看薑琴娘,又似乎沒看,片刻之後,隔壁偏殿司布局的宮娥過來,似乎已經選出了布料和秦臻回稟。
然而這些都和薑琴娘無甚關係,她隻要拿起繡花針,就心無旁騖,加上這些時日對雙麵繡的鑽研,第一針紮下去,腦子裡就有了想法。
整個殿中,安安靜靜,隻餘淺淡的沉香味在蔓延,沒有人說話,就是呼吸都輕了。
驀地——
“陛下駕到!”
薑琴娘一驚,手一歪,繡花針刺在了指尖,她連忙縮手,跟著眾人起身。
秦臻飛快從圈椅裡下來,幾步到殿外相迎:“恭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薑琴娘等人,跟在後頭,不約而同地唱喏起來。
她餘光悄悄一掃,就見兩列紅衣太監並列左右,一明黃龍袍身影挾裹光影踏了進來,身形不壯,甚至有些偏瘦弱,可一身天潢貴胄之氣,甚是威嚴。
她心肝發顫,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小秦子起吧,”皇帝三兩步進來,龍袍一掀,大馬金刀坐上上首,“朕批折子乏了,走到這邊順道過來看看。”
秦臻嘴角噙著淺笑,不過分熱絡,又帶著恰到好處的殷勤:“陛下來的正正好,小的甄選出六名繡娘,這最後的結果就要出來了。”
皇帝掃了眼六人,他指尖一抬,對身後的道:“金鷹,去替朕看看,有沒有出彩的。”
聽聞這話,低著頭的薑琴娘指尖一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金鷹拱手,幾步下了阼階,從六人麵前一一走過,每一步都不停留,包括路過薑琴娘的時候。
“陛下,”金鷹拱手道,“這六名繡娘在臣看來都很出彩,恕臣眼拙,分不出一二來。”
皇帝清朗大笑,他笑聲帶著一種介於少年人和青年人之間才有的通透感,像是晨日初升的金烏旭日,朝氣蓬勃,泛著汩汩生機。
薑琴娘大著膽子,飛快瞄了一眼上首。
她赫然發現,當今大殷皇帝原來甚是年輕,戴著威嚴的龍形白玉冠,一張臉也就十七八的模樣。
秦臻伸手一引:“陛下,這裡有此六名繡娘從前的繡品。”
他說著,當即就有太監將六幅繡品抱著一字排開,呈送到皇帝麵前。
年輕的帝王雙手背身後,踱著步子下了阼階。
他從六幅繡品麵前緩緩走過,在看到最後一幅薑琴娘那瑞獸白澤圖時,驚疑了聲:“這是誰繡的?”
秦臻笑道:“薑氏,出列。”
薑琴娘嬌軀微抖,她暗自深呼吸,穩住了心神,才低著頭邁出半步。
皇帝看過來,上下打量薑琴娘,威嚴下令:“抬起頭來。”
薑琴娘手心浸潤出了冷汗,濕濡濡的,連背心也是,她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慢慢抬頭。
皇帝看了她一眼,忽的笑道:“嫩顏如童,身媚似妖,民間竟有此等佳人?”
這讚賞的話一落,殿中眾人噤若寒蟬,安靜的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