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1 / 2)

和白簡聊完,斯悅去餐桌上拿了片麵包往嘴裡塞,白鷺抽抽搭搭地從廚房裡走出來,斯悅看見他,想起來剛剛白簡說的白鷺很受白一媞的疼愛,所以白一媞的去世,白鷺應該也是很難過的。

白鷺現在的心情和人類知道親人離世時候的心情應該是沒有差彆的,在人魚族群中,他算是年紀很小的人魚,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經曆生離死彆,和活了幾百年的白簡完全不同。

斯悅不是很會安慰人。

他重新拿了一片麵包,在上麵抹了一層厚厚的果醬,遞給白鷺。

白鷺哽咽著接過麵包,一口咬掉了一半。

“......”

於是,兩個人就一個抹果醬,一個吃,解決掉了兩大盤麵包。

白鷺滴落在桌麵的眼淚,說:“如果能變成珍珠就好了。”

他沒主動提起白一媞去世的事情,斯悅也不會主動問。

他吃飽了,回到魚缸裡把自己全部沉入水底,肚皮朝上,薄薄的尾鰭在水中像柔軟的綢緞一樣被撥動。

林姨過來收拾餐具,主動同斯悅說道:“老爺子將白鷺小少爺帶回來之後,沒怎麼管過他,一是老爺子自己年紀也大了,二是家裡還有很多其他事情忙,那時候白鷺小少爺大部分時間都是跟著白一媞女士的,白一媞女士對白鷺小少爺也是最好的。”

斯悅點點頭,“難怪。”

他在感情方麵一向反應遲緩,不管是友情還是彆的什麼,麵對他人的大喜大悲,他更加不清楚自己應該作何反應。

之後,斯悅又查了一次體溫,37.5,還好,不算太高。

外麵仍舊是毛毛雨,跟一張蛛網似的將青北罩得嚴嚴實實。斯悅回臥室去做作業看書,天色過於昏暗,跟快天黑了似的,得亮著燈,才能看清書本上的字體。’

斯悅一邊寫作業,一邊聽周陽陽在耳邊絮絮叨叨。

“我去,白一媞死了?”

斯悅在聽見白一媞的名字的時候,怔了一下,“你怎麼也知道?”

“白一媞演過幾部很有名的電影啊,隻不過好多年前她就息影了,現在她去世的熱搜都爆了,好多粉絲都在嚎。”

“那你到時候肯定得去參加她的葬禮吧,她是白老爺子的妹妹。”

斯悅“嗯”了一聲。

“你怎麼這麼冷淡?”周陽陽聽出來斯悅心不在焉的語氣了。

“我在寫作業,”斯悅說,“我每個星期都在請假,我得把落下的課補上來。”

“你這麼認真做什麼?又不是沒錢花......你看你都結婚了,那就更加不用著急了,我要是你,我直接退學在家躺平。”

斯悅對周陽陽描繪的“藍圖”不為所動,“那是你。”他和白簡的協議延長到了他三十八歲的時候,在這期間,他要好好努力,提升自己的個人實力,豐富魅力,當青北的黃金離異漢。

“阿悅,我跟你說件事兒,你去和江識意說。”周陽陽默然了許久,語氣突然正經起來。

斯悅的筆尖頓住,“什麼事?”

“就是,我上次不是和你說他讚助了一個海底月計劃嗎?然後這個計劃還有個名字,叫項目M,”周陽陽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這個計劃在七個研究所都有進行,他讚助的是第七研究所,我本來覺得沒什麼,克隆人魚嘛,人類不都能克隆還怕克隆人魚,然後鄭須臾覺得不對勁,費了老大勁兒去查,都沒查全,不過還是知道了一點兒消息,這個計劃,好像跟克隆無關,因為那些設備、材料、文件之類的,都跟克隆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哦,還是有一點關係的,他們設備的插頭都是三個眼的。”

“......”

“我跟鄭須臾擔心江識意上當,但是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死犟,說不定還會因為我們質疑他,再砸幾百萬進去。“

“你去和他說,他一直都聽你的。”

“什麼叫聽我的?”斯悅放下筆,在微信裡找到江識意的聊天框,他和江識意最新的消息還停留在一個月以前,“我問問他吧。”

“問問就行了,他要是不說咱們也彆管了,”周陽陽語氣感慨,“感覺就我們倆還是和以前一樣好,鄭須臾談戀愛之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整天和他對象膩在一起,江識意也有了自己的主意,覺得我幼稚。”

斯悅笑道:“你本來就幼稚。”

他和周陽陽你一句我一句懟了十來分鐘,身後的門被輕輕叩響。

“不聊了,有人敲門,我去看看,江識意那邊我有消息了會給你說的。”

“行,拜......”拜?周陽陽的話還沒說完呢,斯悅就把他電話掛了。

-

斯悅從地上爬起來去開門,他床邊有沙發和矮桌,鋪著厚厚的地毯,所以光腳踩在上邊也沒關係。

床邊距離門口也就幾步,他跑過去迅速把門打開,看都沒看來人是誰又跑回去,飛快地坐在地毯上。

然後他才對門口的人說:“有事嗎?”

“你學習上有沒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白簡走進來,掩上門,坐在斯悅對方的沙發上,“我剛好有一個小時時間。”

斯悅眨眨眼睛,“目前,好像沒有。”

看書反正都差不多能明白,也不是特彆晦澀的知識點,死記硬背就行了,隻不過人魚生理習性和人類不相同的地方還是很多的,對於人魚來說隻能算是常識的地方,對斯悅就是必須得死記下來的知識點。

“不明白的地方沒有,”斯悅翻開前邊學的章節,“但是不理解的地方有。”

他把書轉了一圈兒,推到白簡跟前,“這是你們始祖的照片?”

底下有標注——人魚始祖1306年照。

場景顯然是在深海,純白如雪的魚尾,尾鰭那一部分是接近透明的白紗,像水母的觸手那般柔軟的感覺。

他的魚鰭從腰兩側生長出來,接近身體的地方才像魚類背部的魚鰭,而越末端,則越柔軟纖細。

連眼珠都是白色,他盯視著鏡頭,眼神平靜,冷淡,宛如在看一隻死物,毫無波瀾的眼神。

而他的額頭上還有一對白色的的鹿角,類似於麋鹿角,隻不過會小很多。他的頭發也是純白色,似海藻,飄蕩在水中。

“他真的太好看了......”斯悅趴在桌子上,用筆帽戳著這幅圖,“那天你的那兩條魚鰭,和他的這個是一樣的。”

隻不過始祖的是白色,白簡的是黑色。

“書上沒寫這魚鰭的生理功能,我有些好奇,它們是乾嘛的?”斯悅抬頭看向白簡,“我本來想問老師的,但想到老師可能知道得還沒你多,也不一定準確,所以我感覺還是問你比較好。”

“為什麼它們好像有自主意識一樣,你們始祖不會也是和章魚一個綱目吧,”斯悅用手比劃,“不止一個腦子,觸手也有腦子。”

“這也是魚鰭的衍生物,就跟其他魚類背部的魚鰭一樣,隻不過長度更長,”白簡的語氣很友好,很溫和,“它們沒有自主意識,所有行動都受大腦和激素影響,除非感受到了我們體內激素水平的變化,它們才會主動行動。”

斯悅差不多能聽明白了,“那它們受大腦控製嗎?”雖然問了,可斯悅心裡是有答案的,他覺得不能,不然那天晚上它們為什麼會那麼瘋?

“不會完全受控製,”白簡說,“看人魚的需求。”

斯悅把書拖回來,“那那天晚上它們為什麼會那樣做?”

白簡垂眼看著問題一個接一個的人類幼崽,“阿悅,你高中生物學得還好嗎?”

說起這,斯悅就來勁了。

他昂起臉,“從來沒下過90。”

白簡笑了笑,“從來沒有?”

“......”

“我好好學習之後沒下過。”斯悅老老實實回答。

斯悅以為白簡會誇自己“阿悅真厲害”“阿悅真棒”,但是對方卻沒有立即回應,他的語氣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那你為什麼不懂我的意思?”

什麼?

什麼什麼意思?

他們不是在討論始祖兩側魚鰭的生理功能嗎?

為什麼突然嚴肅起來了?

斯悅又一次在白簡身上感覺到令他連話都不知道如何說的侵略感,他時常會忘了對方的社會角色和他的年齡。

而這兩樣塑造出來的白簡才是真實的白簡。

見斯悅的確是不知道。

白簡有些心軟了。

“是這樣的,”他傾身摸了摸斯悅的臉,還是有些燙,“你不懂,就算了。”

斯悅不是知難而退的人,更加不喜歡彆人瞧不上自己。

“我想想。”斯悅看著書上的圖,良久。

然後從地毯上把手機撿了起來,打開了搜索框。

白簡:“......”

可是網頁上竟然沒有關於這倆魚鰭的科普,隻有一些彆的,比如“魚要是沒有魚鰭會死嗎?”“魚的哪個部位最適合下火鍋?”“魚鰭的一百種烹飪方法”。

“......”

生理功能,不受控,也受控,沒有自主意識......

把這一切和那天晚上魚鰭的行為聯係起來,斯悅突然就明白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白簡,“我去,我靠,那是鳥嗎?”

白簡眼裡漫出笑意,“不能這麼說,雖然它的確有表達需求的功能,但這隻是它的附屬功能之一,它更明顯的應該是它的攻擊性。”

“那......那那那那那天晚上,它它它那樣......”斯悅問,“算受控還是不受控?”他問完之後,躲開了白簡的目光,看向窗外。

“你猜。”白簡沒有直說。

斯悅回過頭來,看著白簡,聽語氣,他以為白簡是在開玩笑,是笑著說的,可當對上目光後,他才發現,白簡是很嚴肅的,他沒打算給自己答案。

白簡看著垂眼陷入沉思的斯悅。

他不想去蠱惑引誘斯悅,雖然他十分清楚,隻要他隨意地說幾句話,斯悅的想法就會跟著他走。

就算沒有始祖人魚基因中自帶的可以影響他人的能力,在閱曆以及其他方麵,斯悅都隻有被白簡牽著鼻子走的份兒。

而到那時候,也說不清到底斯悅是受了人魚基因的蠱惑,還是因為彆的原因。

隻要白簡想,斯悅可以在下一秒鐘就成為他的傀儡和乖孩子。

可這不是白簡的目的,他不僅僅隻是為了得到與占有斯悅。

他會適當引導斯悅,但選擇的權利,他會全權讓與對方。

-

翌日。

雨仍舊在下,斯悅拎著書包跑下樓,本來準備去喝幾口粥的,但是卻在看見正在用餐的白簡的時候腳步一轉,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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