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躺了大半天,海晏才頓覺腹中空空。想著小孩晚上估計啥也沒吃,於是他掏出手機給隔壁陸青那小子發了個短信,叫他幫忙從食堂帶一份餛飩和一份黑椒牛肉飯加雞排回來。
今天累了一天,海晏沒
什麼胃口,隨便吃點東西墊墊就行了。但自己寶貝就不一樣了,他還在長身體,就得吃最好的。
海晏愛憐地盯著自家小崽子,心裡琢磨著不能讓他睡太久,不然晚上就得失眠了。
湊過去親了親河清的臉頰,貼在他耳邊低喚道:“寶貝,彆睡了,起來吃晚飯。”
聽見聲音呼喚,小孩長長的睫毛輕顫。河清一睜眼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的俊臉,還略有些迷蒙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大大的,裡麵盛滿了驚喜。
是他在做夢嗎?阿晏……?
愣了兩秒又忽然落下淚來,跟壞了的水龍頭似的,淚水嘩啦啦流個不停,直哭得一抽一抽的。
海晏被這聲勢浩大的動靜搞得手足無措,趕緊抱住小孩的腦袋,輕輕揩去臉上晶瑩的水滴,柔聲問道:“怎麼了,寶貝?哭得這麼凶,是準備直接用眼淚洗臉了嗎?”
河清沒有搭理他,隻是認真地凝視著他的臉頰,不放過一絲一毫,目光跟掃描儀一樣掠過每一寸。
“為什麼這樣看我?到底怎麼了寶貝?有事說事,彆讓你哥擔心好吧?”海晏說著坐起身,順便把河清也扶了起來,伸手捏在他臉上,富有彈性的肌膚被揪成了一個小麵餅,看著可愛得不行了。
河清任由海晏手上的動作,沒有反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抬起一隻手,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心臟,又劃拉到海晏身上。
意思是,我很擔心你,擔心得不得了。
“我……”海晏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跟小孩解釋過下午去了哪裡,看來瞞著他去做複健並不是一個好的決定。
小孩樂顛顛地跑去教室找他,結果發現人不在,心裡不舒坦還是往輕的說,說不準還以為自己被拋棄了,難怪會哭得這麼傷心。
他家寶貝本來就是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小孩,他還如此混蛋地乾出這種事兒。想明白前因後果,海晏隻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寶貝啊,真的對不起,是你哥錯了——我下午去了複健中心訓練,我……你摸摸,腿上還有下午磕到的傷口,我真沒騙你!”
撩起褲腿,海晏將左小腿上的一道傷口露出來,表層微微泛紅,還有幾滴凝固的血液,一看就是新傷。
這是他當時手沒扶好,
腿一軟撲下去蹭到鐵欄杆上弄出來的。細嫩的肌膚登時就劃拉了一個口子,草草拿了衛生紙擦乾了血,海晏就趕著回來了,壓根都沒消毒上藥。
拉著小孩的手就要放到傷口上,海晏非常認真地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也不管不顧是否會二次感染到細菌。
河清難得強勢地一把甩開海晏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那道血紅的缺口上。心裡那些小委屈不知道被扔到哪裡去,刹那間就隻剩下心疼了,恨不得代替他承受疼痛。
烏雲說來就來,點點水滴迅速凝結,氤氳在眼眶中,下一秒就要落下。
海晏被他的動作搞得怔神,眼見小孩又要哭出來,趕緊摟住他準備哄。
哪知河清三兩下靈活地鑽出他懷裡,一掀被子下了床。連拖鞋都來不及穿,跑到沙發邊的櫃子旁,埋頭就是一陣猛翻。
好半天才找到一瓶安爾碘消毒液、一盒百多邦藥膏和一卷醫用衛生棉,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地撲回來。
看著小孩小心翼翼地為他消毒、上藥,動作很輕,眉頭皺在一起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好像傷口是在他身上一樣,俯下身輕輕地呼呼,怕他痛,還怕他難受。
海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為擁抱他而疼痛又算什麼呢,為他死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