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逍瞥向他手腕上的劍形手環：“九闌劍？”
“魔尊閉關了，許久未出，留著九闌劍嚇你們。”
少幽說話半真半假，道：“我跟九闌是朋友，它聽我的話。”
明逍看著他。
少幽回看他。
兩人視線相對，明逍低聲道：“我原以為你年幼，可以慢慢轉變你的觀念，可如今恐怕不行了。在你心裡，始終認為魔界才是你的家，對嗎？”
“對，我生來便是妖魔。”
少幽說話間，鬆開了他的手，輕描淡寫地道：“就像你是天帝。我成不了神仙，你也不會淪為妖魔。”
紅團子太小。
將天魔的界限模糊了。
當他長大成為少幽，這條界限便橫亙在二人之間，宛如天塹。
一個奶娃娃無關大局。
手握九闌劍的少幽卻已能帶來威脅。
兩界河風浪又起，夜淵與燕飛桐仍在河中對峙，商談條件。
“算起來，你於我是有恩的，我也很感謝你。”
紅團子對人情緒敏感，少幽更是如此，他伸手招來一艘戰船，轉身道：“倘若你覺得我是妖魔，不可信任，九闌劍仍借你，其他就算了。”
明逍聞言，目光沉沉道：“什麼叫算了？”
“你多聰明，不會聽不懂。”
少幽踏上戰船，斜倚欄杆，笑道：“天魔不兩立，你願意養著年幼的我，已經是破例了，難道你還會讓現在的我待在你身邊嗎？”
明逍身形一閃，落在他身邊，拽住他手臂。
少幽拂開他的手。
明逍道：“為何不行？”
少幽道：“行嗎？”
明逍道：“我倒覺得，是你翅膀硬了，想飛了。”
少幽眼神一瞥，側身探手，去奪他手上的醉心花。
明逍這才發現自己手上一直攥著那朵紅花。
他搖了搖頭，直接將花遞了過去。
“我可沒有翅膀，不會飛。你要是信我，我當然也願意繼續讓你養啊。”
少幽拿著花輕嗅，甜甜地喚道：“明逍哥哥。”
“……”
明逍就沒遇到過這麼油鹽不進的小壞蛋。
壞透頂了。
仗著好看就胡作非為。
偏生總叫人心軟，一點辦法都沒有。
戰船禦風而行，很快接近中間區域，隻見燕飛桐與夜淵各持刀槍，正在交手。
夜淵破口大罵道：“滾吧，不可能！”
燕飛桐揚聲道：“小白臉，退營千裡，百年不犯我天界，這要求可不過分！”
夜淵怒道：“滾滾滾！”
燕飛桐道：“好啊，陣眼不破，水淹魔界陣營，我若此時下令開戰，你拿什麼迎戰？”
夜淵長刀一揮，下了狠勁，生生逼退了燕飛桐。
他頂著一張清秀柔弱的臉，吼道：“來啊，老子怕你啊！”
燕飛桐頭疼。
交鋒百年，她也清楚夜淵的脾性。
平日裡或許忍讓三分。
到了大事上，半點都不含糊，說杠就杠到底。
說起來，魔界的大都這德行，隻顧自己爽快，從來不考慮什麼後果。
“住手。”
“住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燕飛桐抬頭看去，還沒衝明逍見禮，就先被他身旁的紅衣少年晃花了眼。
夜淵脫口道：“尊……”
少幽接口道：“尊主閉關了，命我為特使，攜九闌劍而來，代傳命令。”
夜淵立即俯身拜下，道：“是。”
“陛下。”
燕飛桐也見禮道：“您怎麼來了？”
夜淵聽到這稱呼，嚇了一跳，悄悄衝明逍瞥了眼，心道尊主怎麼跟天帝在一塊？
尊主失憶前可是最看不慣天帝的啊！
不對，天帝知道身邊的是尊主麼？
彆不是尊主連天帝都撩上了吧……要命了。
夜淵膽戰心驚，這小祖宗，失憶了還這麼能折騰。
明逍淡道：“邪神一事為重，暫不必開戰。”
燕飛桐摸摸鼻子，無奈道：“末將也不願此時開戰，隻是夜淵不肯退讓。”
兩界小打小鬨慣了，一是因為邪神，二是因為沒有機會。
如今燕飛桐要調兵攻島，對於魔界來講，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為何要退讓，既然邪神為重，談談合作吧。”
少幽抬手，凝出九闌劍影，衝燕飛桐彎了彎眼眸，笑道：“飛桐姐姐，你跟夜淵聯手除去此處陣眼。我跟你們家陛下商量好了，用九闌劍助你們攻島，破邪神大陣。”
“哎哎哎，少年，叫誰姐姐呢！”
他本就生得極好看，自小討姑娘喜歡，這一聲甜甜的“姐姐”，聽得燕飛桐耳朵發麻，險些也想衝他笑了。
相反，夜淵捂著心口，默默流淚。
又來了又來了。
尊主這個天殺的狐狸精，還記得魔界有多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嗎？
不等他開口，明逍已皺眉道：“彆這麼叫她，換個稱呼。”
“好啊，明逍哥哥。”
少幽從善如流，持劍而笑道：“兩界河諸多將士可都看著呢，咱們口說無憑。我欲以九闌試九黎鋒芒，一戰立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