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誰的手機在響?”

“這門怎麼關上了?”

……

“哎媽呀,怎麼有個人,嚇死了!”

“先生,先生?你還好嗎?!”

門“吱吖”一聲打開,冷白的光湧進來。

裴昱臉貼著冰涼的台階,繼續默數著數兒呼吸。

有手在拉扯他的身體,被扶著坐起來時,他已經能出聲:“鬆開……我,謝謝。”

“爸爸?”

“嗯。”

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手機再次響起,裴昱按下通話鍵,疲憊地把手機舉起來。

“爸爸剛才怎麼不接電話?我和舅舅打了好多個。”電話那頭,盛時安語氣有些焦灼。

“沒聽到。”說了幾l個字,裴昱緩了緩才繼續,“抱歉。”

“謝謝。”頓了頓,他又道。

是他們打了電話,才有人聽到動靜,打開了那道門。

謝什麼?盛淮蹙了蹙眉。“你還好嗎?”

是開了免提的原因嗎,他聲音聽著特彆虛。

“嗯。”裴昱又應了一聲,極簡短。

“困了嗎?”盛淮不由問。“張伯說你要先去醫院,現在回家沒有?”

“嗯。”裴昱又含混地應了一聲,握著話筒,無意抬頭,卻怔了怔:“哥?”

盛淮心臟猛地一跳:瞎叫什麼……盛時安還在這兒呢。

“先掛了,再見。”——正亂糟糟想著,裴昱匆匆掛斷電話。

“你還真來了啊?”裴知遠站在病區走廊的廊道口,沒好氣地看著裴昱。

他剛剛莫名心神不寧,想著昨晚他那一出,不知怎麼,就躺不住,想出來看看——萬一笨蛋又來了呢。

沒想到他真來了。裴知遠麵上嫌棄,心裡卻莫名鬆了口氣,安定下來。

“臉怎麼了,這麼白?”

仔細看過他,裴知遠又皺起眉。

“感冒。”

“隻是感冒?”感冒臉也不能這麼白啊!

“喉嚨疼。咳嗽。昨晚沒睡好。”裴昱心頭泛起些許委屈。

“那你還出來晃蕩!”

“想你。”更委屈了……

“……想什麼想,多大人了!”看見路人望過來,裴知遠老臉一紅,恨不能捂住他的嘴。

和多大人有什麼關係?裴昱沒一點兒應有的羞恥感,但他理解他哥有。

他沒再說下去,隻是張開手:“抱抱。”

*

第二天臨近中午,裴昱才起床。

他生活一向規律,並不愛睡懶覺,如無必要,也不喜歡躺在床上。

會起晚,是因為有點發燒。

起來找了藥吃,鼓搗了會兒他做了一半的小玩意兒,肚子咕嚕響了一聲。

有感應似的,電話恰恰響了起來——

“裴先生,中午好。”陳峰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

來。“盛總在開會,交代我給您準備午飯,您今天——”

“不用了,謝謝。”不等陳峰把話說完,裴昱就明確拒絕。

“今天我有東西吃。”

今天周四。

周四,披薩日。

拎著一盒熱騰騰的披薩爬上八樓,裴昱喘著氣,但眼睛亮亮的。

碰巧盧文斌也在病房,倒了杯水給他順氣,眉頭皺了皺:“臉上這是怎麼了?”

他顴骨處有片淤青,看著像磕的。

確實也是磕的——昨晚在樓梯間磕的,隔了一夜,淤血有些明顯。

裴昱沒在意,隻說碰了一下,也沒多解釋,站起來去洗過手,把披薩盒子打開。

一股香濃的意式肉醬味兒立刻散發開來。

盧文斌饞蟲一動,忍不住開口:“有沒有我的份兒?”

當然。裴昱示意他自取。

盧文斌趕忙進衛生間把手洗了,出來的時候,見裴昱正抽濕巾遞給知遠,讓他擦手。

裴知遠不配合。

“我吃過飯了。”

他攥緊濕巾,看著裴昱臉上的淤青,心情不佳。

“吃過也再吃點兒,你吃的又不多。”盧文斌說著,看了裴昱一眼,扯下一塊披薩,直懟進裴知遠嘴裡。

今天周四呀混蛋,你雷打不動要去買披薩的!

“阿昱你也吃。”盧文斌又看了裴昱一眼,遞過一塊披薩給他。

孩子不容易。

見他沉默,怕他心裡悶,邊咬披薩,盧文斌邊轉移話題,跟裴昱聊起動畫電影的事兒。

但沒聊兩句,裴昱還是把視線轉向裴知遠:“你怎麼不吃?”

沒咬兩口,裴知遠就把披薩放下了。

他真的不餓,而且,有種這玩意兒他已經吃了幾l百年的糟心感覺。

“不喜歡這個口味。”他實話實說。

不喜歡?

裴昱不信——明明每次吃起來他都很開心。

“你撒謊。”

裴昱皺眉,換了一角披薩,懟進他嘴裡:“你再試試?”

對,你再試試——盧文斌狠狠掐了把裴知遠胳膊。

懂點兒事兒,謊撒了那麼多年了,彆掉鏈子……

*

“爸爸!”

下午四點半,幼兒園門口,看到裴昱,盛時安興奮起來。

排隊走出大門,他跟同班小朋友一樣興衝衝跑出來,一把撲上裴昱——大家都這樣,他也這樣,爸爸不會覺得奇怪的。

唔,如果爸爸每天都來接他,他就能……每天都蹭到一個抱抱了!

開心地盤算著,盛時安沒注意到裴昱被他撲的身體晃了晃才站穩。

不過,抱完仰起小臉,他注意到爸爸臉上有傷,墨鏡邊緣露出了些淤青。

他皺起小眉頭,正要開口詢問,卻被自己老師搶了先:“下午好,安安爸爸。安安今天表現也很棒哦。”

就是她要發貼貼給他獎勵,他卻傲嬌得很,死活不讓她貼。()

老師想著,笑著看向盛時安:安安的作品呢?不說是送給爸爸的嗎?還不快拿給爸爸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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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時安臉紅了紅。

他心裡是想送給爸爸,可……太醜,沒打算真的送。

老師為什麼要說出來啊嗚。

但是沒辦法,既然老師說了,盛時安隻好把今天上課畫的畫拿出來。

裴昱有些好奇地接過來,徐徐打開,緩緩思量,過了半晌,遲疑地問:“這是……一座山?”

什麼山?盛時安懵了懵。

老師湊過去看一眼,忍笑:“安安爸爸,您拿顛倒了。”

“……對不起。”

裴昱忙把畫橫過來,嗯,這回隱約看懂了:“是隻小狗。”

趴著的小狗?

怎麼會是小狗!盛時安急了,扒著他手臂,跳起來要看哪裡不對勁兒。他是不是裝錯了彆人的畫紙?

他正著急,老師又笑了:“您再轉一下?”

裴昱聽話,果然又轉了下,這回真看懂了——是束花。

抽象了點兒,淩亂了點兒,但找對角度,還是能看出來的。

“謝謝。”他剛說完,盛時安跳起來把畫奪走,小手飛快團成一團。

“乾什麼?”裴昱問。

“畫的不好。”盛時安繃著小臉答。

“是不大好……”裴昱怪誠實。

“但是我喜歡。”他說著,把紙團兒從崽手裡摳出來,小心展平,裝進自己口袋。

第一次收到來自幼崽的禮物!

盛時安愣了愣,臉色明顯軟了軟,唇角上勾,露出酒窩,但眼神一動,察覺老師在看自己,又匆忙收起,恢複那副老成持重的小老頭兒樣。

傻孩子。老師笑著,揉了下盛時安的腦袋:“安安乖,回家記得和爸爸一起完成作業哦,再見。”

“再見。”一大一小同步向老師點點頭,穿過人群,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