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小昱?”遠遠看到裴昱眼熟的棒球帽,葉知秋放下帶教的學生,穿過走廊,快步朝他走來。

“葉阿姨。”裴昱禮貌招呼,盛時安也乖巧叫了聲“奶奶”。

“乖。”葉知秋摸了摸孩子的頭,看向他身後的男人,“這是?”

“奶奶,這是我舅舅。”盛時安主動開口。

“舅舅,這是葉奶奶,是大伯的醫生,也是大伯和爸爸的長輩。”他認真鄭重朝盛淮介紹。

他知道葉奶奶是爸爸的重要長輩,說不定要替爸爸和舅舅操辦婚禮呢!

“您好,葉阿姨,我是盛淮。”盛淮恭敬地問候一聲,不動聲色,又一節節收起手杖。

孩子的舅舅?就是小昱的伴侶了?葉知秋上次已經問清楚,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仔細打量他一眼,見他容色出眾,氣度不凡,和小昱站在一起竟也未見遜色,眼底閃過一絲滿意。

“你好。”她和氣朝他笑笑,“我和小昱媽媽是好友,遺憾她走得早,沒機會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你和小昱一起到我那裡吃頓飯?”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有機會,葉知秋還是想坐下來好好了解了解他,替好友把把關——雖然晚了些。

“榮幸之至。”盛淮謙遜開口。

“不用了,葉阿姨。”裴昱卻出聲拒絕。

葉知秋也不奇怪,她知道裴昱不喜歡去彆人家吃飯:“那就一起喝杯茶。”

她說著,不容裴昱再反駁,跟他說起正事:“好好吃藥,抵抗力弱就儘量少去人多的地方。”

她找血液科查過他最近的複查結果,也問過他的主治醫生,知道他最近情況穩定,治療方案也不用調整。

她暫時放心,但還是不太讚同他去錄什麼節目,就算要錄,也不能傻乎乎跟著乾體力活啊——錄第一期的時候她還不知道,事後看到剪輯,才知道他竟然頂著大太陽耙了一上午地。

還跟人家比賽,非得耙到一模一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想到這個,葉知秋又氣又笑。她張開口,正要說什麼,忽然有護士在走廊那頭焦急叫她,怕是病人有什麼情況,她顧不上再說話,腳步匆匆離開……

*

“我帶了行李,不用再回彆墅,爸爸,我可以先跟你回家嗎?”

下午就要出發去錄下一期節目,從醫院出來,盛時安鼓起勇氣,向裴昱請求。

昨天他想跟爸爸回,被爸爸拒絕了。

今天他就有點兒緊張,害怕再次被拒絕。

好在裴昱沒怎麼思考,很快就答應了他,還主動問他中午想吃什麼,看起來心情不錯。

裴昱心情確實不錯。

雖然哥哥還是什麼也沒想起來,但他少了一樁“冒名頂替”的心理負擔,心裡輕鬆不少。

“謝謝,盛淮哥。”車開到家門口,裴昱下車,很自然地回頭向盛淮道謝。

謝他送他們回來,也謝他去

探望他哥,還謝他幫他聯係慈康——那家醫院的病房並不好進。

“不用謝。”盛淮維持著準備下車的姿勢,看著他“體貼”地順手把車門合上:“再見。”

再見?親完——不是,用完就丟?

盛淮僵了僵,吸口氣,自己重新把車門打開:“中午了,我讓人送了飯,借你這裡吃一口,可以嗎?”

“可以。”裴昱怔了下,點點頭。

當然可以。知道盛淮是哥哥的好友,他對他天然親近不少,沒多猶豫,就放了他進門。

盛淮也不白進門,問過裴昱同意,讓司機進來把快要枯死的樹澆了澆,把那輛他早看不過眼的白色大家夥洗了洗。

看著司機衝掉四隻車輪上的泥汙,他舒了一大口氣。

進屋洗手後,看見裴昱坐在茶幾前,對著手機裡的詞典軟件,一個詞兒一個詞兒查閱標注攤開的藥盒和資料,他站在他身後看了會兒,忍不住出聲幫忙:

“查錯了,ransmitters,這個詞是神經遞質的意思。”他伸出修長手指,點了點資料上被裴昱標注錯誤的詞。

裴昱仰起頭來看他,他已經坐下,把他手中的筆接過來,大刀闊斧劃掉好幾處錯誤,替他解釋起意思。

裴昱看天書一樣的英文,他和翻譯起來卻分外流利。

開始還有少許術語要看一眼裴昱的標注,後來已經完全不需停頓。

裴昱認真聽著,見他解釋完一頁,忙伸手翻到下一頁,期待地看著他。

除了讀書時,盛淮多年沒再乾過這種簡單枯燥的活兒。

他有心告訴裴昱自己會安排人幫他翻譯,抬眼看見他眼神,又把話咽下去,逐字逐句給他翻起來。

這是篇腦神經領域時效很新的學術論文,因為自己的腿傷牽涉神經,盛淮對這方麵了解比一般人深,除了翻譯,不時還穿插一兩句他的見解。

裴昱聽得很認真——態度上很認真,但那些學術數據,和繞來繞去的分析對他完全是陌生事物,他理解得很吃力,不知不覺有些走神。

一走神,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

盛淮第三頁還沒讀完,他就合起眼睛,腦袋一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舅舅。”盛時安壓低聲音叫他一聲,盛淮這才注意到他睡了。

笨蛋,果然瞌睡蟲轉世。

他放下資料,無奈又好笑地看他一眼。

盛時安已經輕手輕腳抱過沙發毯——動作熟練極了。

盛淮幫他一起拉開毯子,給裴昱蓋上,又放輕動作,托著他身體讓他在沙發上躺下來。

動作間,裴昱咳了兩聲,蹙了蹙眉,但並沒醒。

盛淮不放心,伸手摸了摸他額頭。

不算燙。

轉過頭來見盛時安一臉緊張,他揉了揉他腦袋安撫,剛要說話,電話卻響起來。

裴昱睡醒的時候,盛淮已經離開了。

“舅舅公司有急事

。”盛時安替他解釋。

裴昱點點頭(),聞到一股香味?(),眼睛向廚房掃去。

“舅舅給爸爸熬了粥!”盛時安忙說。

本來安排人送了飯,但聽到爸爸咳嗽,怕爸爸吃外麵那些不舒服,舅舅走之前又進廚房煮上了粥。

“舅舅說讓你吃清淡點。”

“嗯。”裴昱看著餐桌上已經擺好的菜,和廚房裡久違的熱騰騰的蒸氣,怔怔點了點頭。

午後三點,陳峰按響裴昱家門鈴。

盛時安跑來開門,看見是他,一臉失望:“陳叔叔,你來——”

說到一半,才看見陳峰後麵還有人。

舅舅站在後麵,手握電話在跟人說著什麼。

又瞎忙。

但看在他人好歹到了的份上,盛時安還是原諒了他,腳步輕快去拖自己的小行李箱——

不過晚了一步,裴昱已經幫他提了出來。

陳峰接過行李,盛淮剛好結束通話,他看向裴昱,下意識打量他氣色:“睡夠了?”

裴昱愣了愣,搖搖頭:“沒有。”

他還沒開始睡呀。

編輯給了他一部書稿讓他出草圖試試,吃過午飯他一直在畫畫,畫得很困,正打算路上睡會兒。

盛淮被他這出其不意的答案噎了噎,一時竟接不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