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你這件衣服,和昨天穿的一樣?”

裴昱換好衣服走出房間,盛淮看他一眼,不大確定地問。

“嗯。”裴昱點點頭。

“前天穿的,也是這件嗎?”

“不是這件。”裴昱搖頭,“不是同一件。”

他每天都換的。

它們隻是款式一模一樣而已。

盛淮一陣沉默,裴昱卻平平常常走進洗手間洗漱——他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奇怪。

洗漱出來,盛淮手上多了一隻袋子。

他把袋子推給裴昱:“給你買了兩件衣服,好歹是上節目,稍微維護一下自己的形象。”

他說著,看了眼裴昱額角的傷疤:“傷口好多了,不用一直戴墨鏡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意自己的形象,還是不在意。

本來看他上節目一直戴墨鏡,他以為他是在意,可看他穿起衣服來這副不用心的樣子,又分明是不在意。

也許是太笨了,沒想到那一步。

“你要是想進入這個行業的話,現在就要有意識包裝。”盛淮說道。

當然,他是不讚成他進什麼娛樂圈的。可他要真心喜歡,下場體驗一把也未嘗不可,他替他鋪好路、把好關就是。

“我進入什麼行業?”裴昱怔了怔,沒聽懂。

“演員。”盛淮說著,看他一眼,“不是上過表演課了嗎?”

他容貌如此,又上了表演課,盛淮自然以為他有意進入演藝行業。

“我當演員?”裴昱呆了呆。

是他從來沒想過的路呢……

“上表演課又不等於想當演員。”盛時安怪怪地看向舅舅。

不管前世今生,爸爸都沒顯露過一點兒對娛樂圈的興趣,舅舅到底怎麼回事?他這會兒,好像還不太了解爸爸?

確認裴昱的確沒有進圈當演員的意思,盛淮著實鬆了口氣。

那個大染缸,他真要跳,他還真擔心自己不能時刻護他周全。

“那也把衣服換一下。”他再次推了推手裡的袋子。“山裡涼,蚊子也多,穿這個會被咬。”

裴昱身上穿的是件短袖棉T恤,袋子裡放的則是件長袖薄款T,正合現在穿,款式也寬鬆休閒,是陳峰特意比照他平時的穿衣風格買的。

可裴昱一口拒絕:“不用了。”

“怎麼?”

“有標簽。”

這是什麼理由?盛淮蹙蹙眉。

“爸爸怕紮的。”盛時安出聲解釋。

前世,爸爸一年四季的衣服,舅舅都專門找人定製的,他現在……還不知道爸爸的習慣?

盛時安又皺了皺小眉頭。

“爸爸的衣服不要領口,不要硬的,不要亂七八糟的材質,要全棉的……”趁裴昱走向餐桌,盛時安揀著自己能記起來的幾樣,小聲跟舅舅普及。

“誰慣的毛病?”盛淮哼了聲

,卻把盛時安的交代一一記下來,一字不漏發給陳峰……

“好好吃藥,不要亂吃東西。()”送父子倆到民宿樓下,盛淮嘮嘮叨叨叮囑裴昱。

裴昱乖乖點頭,邁開長腿下車,下車後一會兒,人才反應過來:沒有亂吃東西。

他做的菜沒問題。

盛時安!№()_[(()”

裴昱還沒來得及找盛淮申辯,二樓傳來程頌頌稚氣的聲音。

裴昱和盛時安同時抬頭,瞧見二樓窗口處,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大腦袋看到他們抬頭,又不好意思似地縮了回去。

“你們去哪兒玩啦?為什麼不帶我!”程頌頌穿著睡衣拖鞋,一溜煙從樓上跑下來,正趕上盛淮的車離開:“剛才那是誰?”

嗚嗚,盛時安出去玩,竟然不帶他!

“是我舅舅。”和他咋咋呼呼的樣子相反,盛時安沉穩又嫌棄地看他一眼,“你還不從我爸爸身上下來。”

——他剛才跑的急,沒注意腳下,絆到個石塊,人差點兒飛起來,正正被裴昱接住。

是親戚啊。

程昊鬆了口氣,把程頌頌從裴昱身上扒下來,借機湊近看了眼裴昱氣色:“身體怎麼樣?”

昨晚裴昱外宿,節目組給他們的解釋是他身體不適。

“還好。”裴昱答。

車子沿山路漸漸下行,後視鏡裡,四人的身影漸漸看不見。

但程昊靠近裴昱的畫麵還殘留在盛淮腦海。

他微微蹙眉,大約昨晚沒睡好,心緒有些不寧……

“端午到,五毒醒。寶貝們知道嗎,這端午啊,其實相當於我們古人的一個全民防疫日。”

手裡握著一把藥草,鄭龍侃侃而談。“所以端午節的很多習俗,都是老祖宗們用來祛病防疫的,比如這個采藥——”

他晃了晃手裡的藥草:“據說這天采的藥草最靈驗,用采回的藥煮湯沐浴,還可以滌蕩汙穢,預防疾病。”

叔叔到底在說什麼啊,繞來繞去,聽不懂……

楊一帆打了個小哈欠,雲朵擺弄著自己的小裙擺,程頌頌則瞪大雙眼,視線追逐著樹乾上的一隻超大螞蟻。

唯有盛時安,嚴肅著小臉,聽得認真。

聽到鄭龍宣布他們的任務是采藥草,其他孩子都安穩不住就地解散,隻有他,還在認真追著鄭龍求教哪些是藥草。

鄭龍哪兒知道哪些是藥草:“「采得百草皆為藥」,今天采什麼都管用,越多越好!”

目的就是讓孩子們放放風,感受一下傳統文化,還能真指望他們采藥不成?

但盛時安認真得很。

既然他都能重生了,誰說這些東西就不會靈驗。

也許他努力一些,誠心一些,多采一些藥回去,熬湯給爸爸用,爸爸就不會總是生病了呢……

【笑死,一場隻有安安一個人認真的遊戲。】

幾組父子或遠或近分散開采藥,直播間切出不同窗口,觀眾很快發現,連帶

() 大人在內,認真在采藥的,隻有一個盛時安。

程昊是不管什麼雜草胡亂拔了幾棵扔在程頌頌的小背簍裡,楊嘯在軟硬兼施鼓勵楊一帆自己爬山不要讓他抱抱,雲朵小手被蒼耳的硬刺刮到了,正可憐巴巴掉眼淚,喬長宇翻來覆去勸她“堅強點兒”。

哦,還有裴昱。裴昱在一棵大樹下緩緩蹲下,好奇地看著地上。

【他在看什麼?】

【卡了?靜止畫麵?】

裴昱半天不動彈,攝像師終於把鏡頭換了角度,對準地上滿是枯枝敗葉的腐殖層。

潮濕的深棕色腐土上,原來長了兩顆蘑菇傘傘,傘傘不大,但顏色特殊,是種很少見的紫色。

“爸爸彆碰!”盛時安發現裴昱不見,調頭回來找,見他好奇寶寶似的看著兩朵毒蘑菇,還動彈了下要伸手摘它們的樣子,急忙出聲喝止。

“爸爸彆動,這個蘑菇顏色這麼鮮豔,肯定有毒的。”他走過來,聲音緩和了些許,但依舊繃著小臉,如臨大敵,要拉裴昱起來。

“沒碰。”裴昱隻是要掏自己的本子出來——“我畫畫。”

這蘑菇傘形和顏色特彆,他新鮮,想畫下來。

盛時安鬆了口氣,但仍沒有完全放心,守在一旁,乖乖等他畫。

【嗚嗚,崽還知道彩蘑菇有毒……】

【又是想偷崽的一天!】

【又是想把我兒回爐重造的一天,嗬嗬。】

不隻畫了蘑菇,視線掃過背著小筐的盛時安,裴昱筆尖快速移動,紙上很快又多了一隻小小幼崽,和蘑菇等高,伸出小手,凶巴巴指著它們,好像在斥責它們什麼。

畫完他給盛時安看。

盛時安臉紅了紅,錯開視線:“我才沒有那樣……”

可是沒過幾秒,他又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了眼本子。

“我,我也沒有那麼矮。”

【多矮?】

【好奇,笨蛋爸爸畫了什麼?】

耳麥裡傳來吩咐,攝像小哥兒問過裴昱同意,把鏡頭對準他的本子。

【噗,好可愛好傳神!】

【果然很矮呀哈哈哈。】

【奇怪,這蘑菇也沒畫臉,莫名就是委屈……】

【後爸也是寶藏啊,好奇他本子裡都有些什麼!】

可惜,裴昱已經收起本子。

而盛時安看他收起本子後還依依不舍看了蘑菇一眼,扭扭捏捏,一直背在身後的一隻小手伸出來,攤開手掌,露出一朵漂漂亮亮,花瓣顏色漸變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