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峭立,嫵媚多姿,其上煙霞煥彩,異木參天聳立,眾多千年柏樹鬆枝綠染山巒,滿眼望去,一片含煙霜雨碧色茫茫,翠絲長竹間流過山頂融化雪水,彙合至一處化為三千尺的白練瀑布,轟然落下,砸在巨石之上,如萬千飛花碎玉一般四散湧開。
如此靈境仙景,山腳下卻是一片肅殺敵意,王緯玄負手飄然而至,將自己的徒兒扶起,喂其一仙丹,片刻之後,那被震暈的少年方才緩緩醒轉過來,待見到自己師父,刹那間滿麵羞愧,張口欲辯。
王緯玄止住其言語,緊緊盯著寧楓詢問道“你說這少年是純陰之體,可是當真?”
妙應仙知曉其意,點點頭“不敢欺瞞!”
兩人乃是當今天下道門中數一數二的人物,能讓他們如此震驚失色的自然不是尋常之事。傳說人類乃是上古大地之母女媧用五行之力創造而成,而每個人根據體質的不同對於五靈的悟性和分屬也大為迥異,除了頭腦聰慧愚笨之外,這便是決定了一個人天賦資質的重要因素,所以各大道門佛派中,有人擅木靈、有人擅火元……此時寧楓竟然是摒棄了體內的五行屬性,成為了千古難得一見的純陰之體,返璞歸真,又怎能不讓人驚奇詫異?
不過千百年來,陰陽之體不過是眾口相傳的異聞而已,並無人真正見過,所以到底有何奇妙也沒有人能夠說得清?妙應仙與寧楓相處十年之久,方才得知曉一二,其每見月華便力量陡增,體內鬼靈之力激發至極致,不受控製,而白日便體質冰冷,似是要將太陽之力隔絕體外。
仙師沉吟片刻,突然說道“陰陽體質不過是千百年來修道之人臆想出來的,又有誰真正見過?況且就算你徒兒真是,我遊仙山上的五色靈芝能有何用?”
妙應仙本就知曉王緯玄不會被如此輕易說服,是以耐心解釋道“純陰體質雖然跳出了五行之外,但是若能用五色靈芝加以其他諸如雪蓮、黃首人烏等仙草煉成太清五色丹,便可以利用陰陽化五行之法並反其道行之,將我徒兒體內的鬼靈壓製,甚至能夠完全煉化也未可知。”
仙師聞言心頭劇驚怒駭,陰陽五行之道乃是天下修靈者的本源力量,豈能擅自反之?但是妙應仙於醫道已臻天人之境,既然如此說來那定然不會有假,不過其竟然能夠以後製先,以五行製陰陽,此法難度不亞於讓日月靜止,江河倒流,難道他已經晉入了那傳說的聖人之境?
他越想越是惶恐,同時寂寞已久的好勝之心又被激發出來,他潛心避世修煉多年,等的便是這一天,心中打定不管妙應仙如何躲避退讓,今日一定要出手試上一試,不然百年前的較量何時才能有個定論!
“便是你所說皆是無誤,但你今日擅闖我靜修之所,又讓你這古怪的徒兒與我徒兒相鬥,我若是如此輕易地將五色靈芝交付於你,那傳出去我遊仙山的威名何在?”
妙應仙暗暗歎了口氣,無奈道“我這小徒身世孤苦,又染上諸多惡靈,若是道友能夠相助一二的話,老夫力所能及之事你儘可以吩咐。”
寧楓從未見過自己那無所不能的師尊有如此局促為難的時刻,心頭委屈、愧疚,喃喃道“師父……”
仙師王緯玄雖冷酷桀驁,但也知曉此純陰少年染上鬼靈,必然是難以想象的痛苦,小小年紀就有這般非人的遭遇,任是誰見之也難免動容,他當下便心軟了幾分,剛要答應,轉眼卻又見孫思邈氣度恢弘,淡然自信,心頭沒來由地又生出一股無名怒火,複而冷冷道“你號稱天醫,煉丹草藥一道我自是不如你,但是五色靈芝乃我遊仙山的鎮山仙草,哪兒能隨意讓人取去?”
妙應仙初時見其麵色一緩,以為他是念及舊日交情,將要心軟應承下來,但轉眼間卻又突然變得冰冷淡漠,雖不知其中緣由,但聽他話中有話,心中明亮澄澈,唯有苦笑道“道友有何吩咐但可直說?”
王緯玄幾乎要忍不住出手,心中暗想“我身為道門第一洞天之主,可不能墮了遊仙山的名聲,讓人說我不懂禮儀。”他略一細想,突然哈哈大笑道“道友太客氣了!你我許久未見,不如到我殿中飲杯山上特有的遊夢仙毫,一敘百年間的見聞,豈不快哉!”
妙應仙心頭疑惑,他彼時明顯感覺到對方已然凝氣成形,但卻
又是一閃而逝,不知道這喜怒無常的天地仙師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來到彆人的洞府,也隻能是客隨主便,遂微笑應道“道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