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暗流(1 / 2)

差不多的年紀,擠在一起時說的話總會多些。

樊川吐出兩塊雞骨頭,看了一眼孟令徽,好奇道:“你家裡怎麼會讓你到這地方參軍來啊,我以為公子哥兒們鍍金,都是走走過場的。你們家裡……就這麼放心叫你來燕山營?聽說自打簡將軍來巡檢,這邊兒訓練難度都加大了,哎對了,送你來的那是你哥哥吧,他往哪去了?”

“嗐。”

孟令徽下手撕扯著雞肉,頭也不抬道:“鍍什麼金,父親讓我來曆練,說這做人啊,得腳踏實地,從根兒上立住了,這才長得好。”

咽下了嘴裡的東西,孟令徽又道:“你說我哥啊,我哥往西北去了,他那邊是有密報要送,但是朝廷上的對家派人抓他呢,讓他從這邊走,也算是打個掩護。”

他並不端著架子,無意識就透幾句、如普通人所假想的朝廷八卦出來,吃起飯來也有樣學樣,各種燉菜和著梗米攪成一碗,大大扒了幾口,看不出絲毫貴家公子的做派。

一頓飯下來樊川幾人對他已沒了戒心,勾肩搭背,儼然一夥子的好兄弟。

再紮馬步時,樊川他們主動站在孟令徽身邊,教他用哪裡發力、如何發力才站得穩。一晚上過去,回到帳子裡,樊川更是主動表示要給孟令徽按摩:“孟兄弟,現在給你鬆快鬆快,趕明兒才不酸呢,你可得受住啊,一會兒彆嚷疼。”

“放心,我沒那麼嬌貴。”

孟令徽把頭埋進被子裡,悶聲答道。

算著日期,大哥應該要到了吧。

繞燕山,隻要到宣河這一路上不要出什麼意外,過了宣河,自然有人接應。

宣河。

燕山至宣河這一路,簡贇已布好了防。

他來燕山應著巡檢的名義,然而實際上魏帝另有所托,原先他還覺得這天下承平,倒也沒必要特地叫他回平城來這邊守著。如今梁河、燕山二省各有異動,簡贇方才恍然,魏帝看的一向長遠,於他們不過就是幾件稀鬆平常的小事,但魏帝卻已於其中看出了無數可能。

簡贇坐在山坡上,嚼著甜草根。

月色清淩淩的,襯著夜色也空寂了起來,秋天還未到,如今這月色便透出秋天才有的淒

清了。

都說多事之秋,多事之秋,眼下看著,正元二十六年的秋天,也如有史可循的那些秋天一樣,絕難安穩平靜了吧。

也不知平城現在是什麼情形。

想到平城,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簡行之,父親為人太過於刻板,也不知如何在平城與那些七竅玲瓏心的大人們斡旋了這麼久。平城若有什麼,也不知父親能不能及早察覺出來,好歹卓泓還在平城,若真有什麼,大概卓泓也能去通報一聲。

這富貴窩啊,可真是能一點點的消磨、腐蝕掉人的警覺性。

簡贇兀自出神。

倘若有可能,還是不要回平城,就老老實實在荊門關待著吧,沙場上你來我往的廝殺,可比這平靜下的暗流湧動叫人舒服多了,也痛快多了。

荊門關……

說起荊門關來,小弟一人守著,也不知道烏卓蠻人最近有沒有什麼動作。

唉,說是天下承平,其實還不都是有人替這天下人守著。

守在易出紕漏處,守不住了拿命填,這是生來就注定的。

人啊,自打一出娘胎,就注定了身份地位的區彆。小弟今年不過弱冠,算起來與那平城的崔明遠、張懷雅,甚至太子該是一輩兒的年紀,但就是差了這麼多。人家穩坐家中,實在不行鬨個自殺,想要什麼伸手即得……而自己的小弟,這樣的年紀,便要直麵人與人之間的凶暴與殘忍了。

如此一想,便又覺得不公。

簡贇歎了一口氣,他的思緒鮮少會如此澎湃,今天想到這些,大概……大概還是這月亮,比起荊門關的來,不夠大,也不夠圓吧。

袁潤打了個噴嚏。

平城的溫差太大了,尤其這幾日又下了些雨,一入夜就透出些涼來,午間穿的那種薄紗根本抵擋不住這樣的清寒。

他披了件衣裳,趿鞋喊了允欽一聲,來的卻是春生。袁潤這才想起來,司禮監那邊事兒多,允欽極少過來了,近來有什麼都是春生在旁伺候。

於是他道:“明兒上朝那個折子,你準備好了嗎?”

“好了,這邊最上頭這個就是了。”春生聽見袁潤要折子,連忙雙手遞過來,“殿下怎的想起來要這折子了?”

因為刑部要查可仁坊發案子,孟光便被帶去大理寺審查

,都察院也要跟著摻和,魏帝便乾脆下令,叫司禮監也跟著查去。

總之是刑部騰不開手,怎麼看都是陛下一番好心。

“怎麼這麼慢,這麼久了,梁河和燕山那邊還沒有消息。”

袁潤翻了翻折子。

自打他開始上朝,魏帝給他布置了不少任務,這每日聽朝後把各部問題都總結一番呈報上去就是其中之一。自然,這呈報魏帝是沒功夫看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叫張承批複,再轉呈魏帝,若有什麼,魏帝再把袁潤叫去紫極殿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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