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雲殷這半個月來一直忙著料理前朝,但木柯知道,雲殷能掌控朝局的關鍵之一,就是他看著的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皇帝。
因此,讓他監視新帝這件事很好理解。
隻是雲殷剛剛的部分所作所為,卻讓他有些疑慮。
他問得忐忑,雲殷卻沒什麼忌諱,隻是慢悠悠地道:“昨天,藺太傅上了本折子。你猜,折子上寫了些什麼?”
木柯有些驚訝地抬起了頭。
他當然知道藺平。
那是前太子李昭鈺最為尊敬的老師。
李昭鈺身死,這位名滿天下的太傅就稱了病,不是為了避禍,是真的受了大刺激。
“折子上字倒是不多。”雲殷看著遠方,語氣依舊漫不經心,“四個字,君君,臣臣。①”
他輕聲笑了笑,“藺老這是寫給我看呢。”
木柯有些不可置信:“可是藺太傅明明……”
“很正常。”雲殷平靜地道,“不管過程如何,坐上了那個位置,就是天子。天子受製於人,天下怎麼太平。藺老這是心懷天下。”
他的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把黑色的彈弓,瞄準了不遠處,小孩子玩的玩具在他手裡稍顯童稚,他卻神色自若。
“忍了半個月,還沒在折子裡劈頭蓋臉地罵我亂臣賊子,藺老已經很給麵子了。就算新帝初登基根基不穩,半個月過去,如今諸事都已步入正軌,說不過去了。”
話音落下,珠子彈射而出,不遠處驀然傳來一聲慘叫。
隻是片刻,禁軍統領便急匆匆地出現:“王爺。”
“不用審,殺了。”雲殷淡淡地道,“然後自己去領罰。再讓本王碰上一次,你這禁軍統領就不用當了。”
對方冷汗涔涔,應聲下去了。
木柯也回過了神。麵上微紅,雲殷製止了他:“無妨。”
“你在跟我說話。”他道,“沒注意周遭是正常的。”
木柯低聲應是,然後想了想:“所以……主上今日是想讓陛下先初步接觸一下朝務?”
剛剛,雲殷以李昭漪朝上走神為由,讓他把今日的奏折批了,美其名曰熟悉了朝務才能更好地主持朝局。
仔細一想,雖說任務艱深了些,但也確實能夠最快地緊跟朝事。
“那倒不是。”雲殷沉吟了片刻,道。
木柯的思緒驟然被否定:?
“逗他玩的。”雲殷輕飄飄地道。
木柯:“……”
饒是一向麵癱,他也終於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
*
雲殷今日主要就是來找木柯,正事說完,他也就準備走了。
隻是臨走,他突然道:“你再把今早的情況跟我說一遍。”
木柯有些訝異,但還是說了一遍。
因為從未見過如此憋屈的帝王,木柯印象這會兒還十分深刻。
他一邊說,一邊瞥雲殷的神情,卻見他神色並無異樣,末了,他問:“今日禦前伺候的太監是誰?”
“司禮監掌印。”木柯道,“劉程。”
他頓了頓,“是您一個月前提上來的。”
“劉程……”
雲殷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嗤笑了一聲。
“這麼喜歡當啞巴,就給他們這個機會。”雲殷淡淡地道,“去東廠那調幾個人到禦前,把劉程和他的人替了。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