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用異能瞅準了這微妙的時機,隻打算做個樣子刷一刷好感和信任,不知怎的半路被腳下的斷枝一絆,本就腳軟的她竟是直接摔了過去。然後,她就真的替皇帝擋了一刀。
元央差點氣惱的吐血,恨不得把沒用的自己掐死算了——天啊,地啊!宇宙大神啊!我居然又替這家夥擋了一刀,這一次居然還是主動的!
對於元央這麼利落的“投懷送死”,皇帝倒是半點也沒觸動,不僅沒有憐香惜玉的扶上一把,反倒是趁著木子李一時驚詫而抬手刺了他一劍。可憐的元央先是擋了一刀,然後又因為沒人扶著而摔在地上,又氣又痛,眼前一黑差點就混死過去了。
閉眼之前,她正好看見了皇帝那宛若寒潭一般深不見底的雙眸,一如之前好幾次死亡之時的場景。
那是一雙非常、非常好看的眼睛,就好似無垠的宇宙一般帶著無窮的奧秘引人探尋,無比美好的同時也暗藏無數殺機。讓人著迷也讓人痛恨。
我不會又要死了吧?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元央迷迷糊糊的想著,一想到“最後一次”這四個字,她迷糊的意識忽然清醒了一刻,心頭的那一點不甘反倒忽然又冒了出來。
她並不是那些家世雄厚、天賦出眾的人,為了得到首都星入境考試資格,她幾乎是犧牲了自己的所有——快樂輕鬆的童年、安逸的生活、知心的朋友甚至還有陸恒
她清楚的記得,在她參加入境考試的前一夜,陸恒幾乎是在哀求她:“阿央,何必非要進首都星?入境考的存活率一直都低得無法想象。難道首都星的居住權比你的性命都重要?”
那是陪著她從廢棄星一路走過來的人,她最親近、最喜愛的人,少女情竇初開的時候也起過心思。記得有一次在天海星,他們一起坐在海底的珊瑚叢中,陸恒抓著她的手去探遊魚,側頭對著她,眉目含笑:“阿央,你就像是那條魚,總也捉不住。”那一刻,她隻覺得心頭溫軟,四邊的海水靜謐的包圍著她們,波濤溫柔,她幾乎想要放棄心底的執念,陪著陸恒去過安寧平靜的日子。
可是,她心底的那個秘密卻是永遠都無法掙脫的枷鎖——她很早就開始記事,清清楚楚的記得,她是被逃難的母親送到廢棄星的。母親緊緊的抓著她的肩,指尖幾乎嵌入肉裡,一字一句的把話刻入到她的心裡:“阿央,你記得,一定要去首都星找你的父親。你的異能與其他人都不一樣。隻有你的父親才能保護你。一定要記住”然後,她丟開她,自己引開了後麵追來的人,再也沒有回來。
元央並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找父親卻也知道自己必須要進首都星,因為那是母親臨去前唯一的囑托。哪怕是拚死也要完成。故而,她心裡橫著一口氣,總也不願就這麼死了,就這麼被淘汰了。迷迷糊糊的時候,她隻覺得好似有人探了探她的鼻息,聲音仿佛是浮在水麵的冰片,觸手生涼,近乎冷漠的道:“竟還沒死”
隨即,那人把自己從地上拉了起來,像是有些嫌棄她,先是抓著她的手臂把人提著走,然後嫌麻煩乾脆把她扛到了肩上。
路上一顛一顛的,元央隻覺得自己的全身骨頭都在疼,像是被車輪碾過一般,本就有些模糊的意識亦是被那疼痛感所淹沒。她心裡恨得不行,趁著最後清醒的那一瞬,低頭在那人的肩頭用力咬了一下:就不能好好抱人走路嗎!
然後,她就乾脆利落的被摔倒了地上,徹底失去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睜眼的時候,身下的床榻溫暖綿軟,上頭的床帳富麗堂皇繡著花鳥蟲草,栩栩如生。隻一眼她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唇角微揚,眼中含光,蒼白憔悴的麵上浮起一點喜悅的紅暈。
猶如枝頭那頑強的熬過了驟雨的花朵,花蕊中盛著雨露,香氣越發溫淡。
真好,她還活著,甚至如願進了宮。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