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央一貫都是個事多的,窩在皇帝懷裡還要作怪,時不時的伸出手指在他胸口畫圈圈,雙頰微粉,顧盼生妍,差不多就要把那句“不要因為我是嬌花而憐惜我”給說出口。
隻可惜,皇帝非常正直的那句“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貫徹到底,直接把元央抱回乾元宮上藥——她腳上掙開草藤的時候腳上破了皮,一眼看上去到真有幾分皮破血流的模樣。
皇帝把她抱到榻上,伸手握住她近乎透白的腳踝查看傷口,隨口問道:“疼嗎?”
雖然很疼但這種時候必須說不疼啊。元央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不能浪費這次機會,眨眨眼,笑盈盈的告白道:“本來有些疼的,不過看見陛下就不疼了。”
元央管這種告白叫“洗腦式告白”,這種告白一般是以玩笑的形式出現,既沒有鄭重到需要對方嚴陣以待也沒有模糊到對方一聽就忘。隻要時時刻刻找機會重複加深印象,就算是傻子都要開竅。等到對方反應過來,說不定會產生一種“她果然是真的愛我”的認知——此乃人生三大錯覺之一“她喜歡我”的升級版。
有了這種錯覺,後麵的事才好辦啊。
皇帝握著元央腳踝的手指緊了緊,沒有應聲。以他這樣的身份,無論真心還是假意,早就有無數的女人向他告白訴情,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像是元央這樣的。
這時候的元央一頭烏發還未綰上,隻是淩亂而漫不經心的披散在肩頭,襯得皮膚雪白如玉,一雙眼眸黑若點漆,明亮透徹。她身上的那件碧色紗裙本來繁複華麗的下擺早就被樹枝什麼的劃破,臟亂得很,下麵那雙本該白皙如玉的腳更是傷痕累累,血跡斑斑。
這樣的模樣,狼狽又可憐。可是,即使是這樣的時候,她依舊可以笑盈盈的說著這樣的話,有那麼一刻,皇帝甚至想要去相信她的話。他的人生從登基的那一日起就徹底走上了獨行道,沒有人值得信任、沒有人可以信任——昨日宣誓效忠的屬下第二日就可以舉劍相對;昨日甜言蜜語的妃子第二日可以毒酒相贈;他經曆了無數不可置信的背叛,到了最後依然麻木到習以為常。
皇帝到底還是沒有回答元央的話,他隻是抬眼看了看她,揚了揚長眉,轉身從宮人手裡接了傷藥,親自替她上藥。
大概是原主過去在元家一向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雙玉足當真宛如玉雕的一般,十個腳趾更像是貝殼一般的圓潤精致。元央十分沒有節操的用腳趾撓了撓皇帝的手心,用練習了無數遍的笑容對著皇帝笑,想要把人笑得意亂情迷。
隻可惜皇帝半點也不領情,上完藥後直接把她丟下,自己去沐浴更衣。
元央聽到那邊傳來的隱隱水聲不由有些喪氣,心裡嘀咕著:雖說夏天天熱,可他這乾元殿裡冷得和冬天似的,哪裡需要洗冷水澡?難怪成天冷冰冰的。
不過,元央的沮喪情緒沒有持續多久。很快,皇帝身邊的林公公就依著皇帝的吩咐從內庫中取出三套紅寶石頭麵,打開裝著頭麵的匣子,小心翼翼的端上來給元央挑選。
林公公乃是親眼見到皇帝把人抱進殿中然後又親手上藥的,心裡對元央的印象早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換:原還以為是個走了大運的村姑,可如今再看皇帝的態度,說不得這位就是下一個柔妃。林公公如今乃是皇帝身前第一得意人,到了他這地步早已不需要刻意逢迎後宮之人,隻是他一貫是隨著皇帝的態度走,如今皇帝待元央多了幾分溫和,他對著元央亦是對了幾分殷勤小心,聲音裡頭都帶著笑:“娘娘且瞧一瞧,這三套都是內庫裡藏了多年的珍品,今兒陛下特意吩咐了,拿出來給您挑一挑。您看看,喜歡哪一件?”
燈光下麵,紅寶石流光溢彩,那種豔麗的顏色仿佛淌血,給人一種近乎殘酷的驚豔感。這樣的珍奇,從來不會被塵埃埋沒,它生來帶光,價值連/城。